墨倾尘不想辞官后便消声觅迹的老宰相会因为洛菀菀一事特意上门,心下倒也不怠慢,“将人请进来。”
“老宰相,可是洛府那位老爷子?”檀灯灯细声问。
墨倾尘晓得她并不是在洛府长大,想必是未见过这位,点头道:“就是他。只是听闻他辞官后便不问世事,此次来大约是为了洛家被罚。”
少顷,下人领着一精神矍铄的老者进门。
老人须发全白,一身灰袍儒雅,身上一股文人的气质,面容看着是个好相与的。只见他一进门便率先对着两人一鞠躬,面带愧色。
“王爷,王妃,老夫教导无方,叫子孙冲撞了二位贵人,实乃老夫之错,不敢奢求贵人原谅,只望王爷王妃宽恕。老夫已经罚过家中蠢妇与孙女,叫人将菀菀送往邻国好生管教。”
老宰相一番话说下来滴水不漏,叫人揪不出错处,诚恳非常。
墨倾尘却觉得他这是典型的补救行为,若不是皇帝口谕惩罚洛家,他或许还会纵容下去。要说他半分不晓得老太君的所作所为,他自是不信的。他能在出事的第一时间上门致歉便是证据。
老宰相既然知晓,便也知道檀灯灯替嫁一事,却也并未阻止,已经说明问题。
他并未给好脸,淡漠的神情疏离非常,“宰相大人大可不必如此,本王受不起。”
老宰相腰弯的更低,诚惶诚恐道:“老臣惶恐,墨王有怨实属正常,您若是觉得不满,老臣任您处置,绝不多说半句。”
墨倾尘似笑非笑盯着,不紧不慢的语气冷肃,“宰相大人为国效力,乃是一代股肱之臣,本王没有权力处置您。”
“您身为老臣,其心自然无可指摘,但为长为家却是一塌糊涂,连子孙都教不好,实在是您老耻辱。”
老宰相听着并不反驳,惭愧颔首,“王爷教训的是。老臣妻子糊涂,辞官后老臣便不想过问凡尘俗世,将洛家交于老臣的妻子,本是念着她母家从前帮衬老臣许多,她也是个极聪慧明理的。却不想她年纪大了,脑子也糊涂了,做下如此蠢事。”
他抿唇,“可若是没有老臣妻子,便也不会有如今的我,感念曾经恩情与夫妻一场,放纵许多酿成今日大祸,老臣已经深深意识到,不能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已经夺了她管家权力,叫她好好反省。”
说着,他目光落到檀灯灯身上,没有刻意拉近关系,恭恭敬敬喊王妃,对着她便是一鞠躬,“王妃,之前的事是洛家对不起您,今日上门求见,也是想亲自向您道歉。”
“老宰相您客气。”檀灯灯可受不得如此大礼,在老人家还未完全弯下腰时将人扶住,“您能亲自上门实在让灯灯惶恐,若是大胆放肆些,您还是我的长辈,哪有让长辈向晚辈道歉的道理,您有心便已是灯灯之幸。”
老宰相见她礼貌有加,心下松了一口气,拱手道:“王妃宽容豁达,倒是让老臣更加惭愧,老臣惶恐。”
他分寸把握很好,并未因檀灯灯的话而借机应下长辈托词,态度叫人拿捏不到错处。
檀灯灯轻笑,十分宽宏大量,“无妨,该罚的都罚了,事情便过去了。明儿我便进宫求太后将罚金减半,就当是交好。”
“这,只怕是不好……”老宰相被檀灯灯的‘大方’惊到了。
不止老宰相,墨倾尘都有些惊讶了,挑眉盯着她。
她倒是个心胸宽广的,这便原谅了洛家,少了一万五千两黄金,是作冰释前嫌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