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蔓站在病床前,看着复奶奶苍白的脸,意识里的那杆秤开始摇摆不定。
不知何时,复修远已经站在了她的旁边,问道:“奶奶怎么样了。”
她瞥了他一眼,心有余悸道:“医生说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不能再受刺激了。”
他轻轻“嗯”了声,便再没言语。
她垂眸,眼底尽是挣扎。
许久,路蔓终于出声:“我……我想和你说件事。”她说的艰难,透出一丝苦涩。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复修远的心头,但他还是应道:“好,我们出去说。”
医院的天台上,两人并肩而立,靠在不锈钢的栏杆上,陷入了沉默。
天空阴沉沉的,被大片厚厚的乌云给覆盖,悄悄酝酿着一场狂暴的风雨。
路蔓任风将自己额前的碎发吹散,强装镇定地将头转向他道:“复修远,我们分开吧。你和魏如歌结婚,生个孩子,让爷爷奶奶晚年安乐,好吗?”
她索性将话一次性说出,不给自己留任何余地。
碎发划过她的眼,生疼,眼眶开始湿润。
复修远插在裤兜里的五指蓦地收紧,露在外面的一截手臂隐约可以看见青筋在跳动。
他说:“给我个理由。”声音低沉,分不清喜怒。
她深吸一口气,竟朝他扬起一抹僵硬的笑道:“理由很简单。一,我不能生孩子,很不想看见二老伤心。二……”她沉默了一下,将目光投向乌云密布的天空,闭了闭眼道,“第二点理由就是,我已经不爱你了。所以,好聚好散。”
他终于忍不住了,任由汹涌的怒意喷薄而出,支配他的意识。
他钳住她的下巴,逼她和他对视,高大的身躯将小巧的她全部笼罩起来,形成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说的这些都是借口。”
复修远眼中的寒冽让她退却,咬唇不语,眼神飘向别处,不与他的目光直接相触。
他冷笑:“你不就想和我离婚,然后跟那画画的小子在一起吗?你那欲盖弥彰的手段能骗得了谁?”
他过分的话让她忍不住吼出声来:“复修远,你混蛋!”
他的力道陡然加大,森森道:“呵,被我说中,心虚了?”
下巴被他捏的生疼,但远不及心被狠狠隔开的万分之一痛。
这个男人为什么总是能将自己置身事外,做出一副看戏的无关姿态?仗着她爱他,便开始肆无忌惮,随意践踏她的感情!
这个认知让她的心痛到麻木。
她一点一点掰开他的手,一字一句道:“是,我是心虚了。因为,我才发现,我爱任何人,除了你!”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她终于掰开了他的手。没再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复修远的眼中映出她渐渐远去的背影,物质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终狠狠地砸在栏杆上。
两分钟后,他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喂,帮我查查‘简宁画舫’主人的来历。对,查到就立即告诉我。”
挂了电话后,他一向精明的眸子里透出几分茫然来。
不过,转瞬即逝。
乌云已经沉沉地压了下来,一场暴雨即将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