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殊摇头,“没事,就问问你晚上想吃什么,要不要去外面的粥铺喝粥。”
“好。”纪零对于吃穿方面都没有任何挑剔的地方,一点都不符合他这样神奇的嗅觉特征。
叶殊原以为他会像个真正的科学怪人一样,有洁癖,沉默寡言,喜独居,永远待在深山一隅寂寂终生。但他不是,除了对气味敏感,对陌生事物略有抵触以外,其他的方面都很正常,就像是一个普通人。
但理智告诉她,这个男人绝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也绝对没有那样平凡,不异于普通人。
叶殊带他去老街的粥棚喝粥,点了两三样小菜,还有一碟腐乳。
纪零说:“你知道腐乳的制作方法吗?是将豆腐密封,自然发酵两周而成。最起初,豆腐表面会有少许白毛以及淡粉色粘稠物,甚至伴随着一股极难入鼻的恶臭。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对这种腌制品情有独钟,他们是在自杀吗?”
他对腐乳很抗拒,不仅恶言相向,还后移半步之遥,几乎退避三舍,就为了逃离那股无孔不入的腐烂气息。
叶殊无奈了,只能将小菜撤下,随意扒了两口粥就勉强算吃饱了。
纪零紧跟着叶殊的脚步,走了两步,忽的顿住,说:“我想去死者的死亡现场看一下。”
“现在?”
“嗯,气味能保持的时间不久。一个人的表面积所覆盖的香水大概能维持一到两天的味道,还得看香料含量以及浓度,为了避免气味消散,还是早点去比较好。”
“那行,随你吧。我去给徐队长打个招呼。”
叶殊直接驱车去了死人的落地别墅处,偌大的屋子外面还拉着警方惯有的红白色封条,意味着闲杂人等不得破坏场证。
别墅位处郊野,带有自己独立的小院。
叶殊扯开封条,抬步跨入院中,朝后头伫立许久的纪零招招手,“纪先生,这里进去。”
纪零点头示意明白了,随即戴上她递来的一次性塑胶手套,踩着院内的湿土,深一脚浅一脚往别墅内走去。
叶殊:“死者是死在二楼……”
她话音未落,就被纪零拦腰截断,“我知道,我闻到了血的味道。”
叶殊在顷刻之间闭了嘴,她不出声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想挑衅一下纪零的狂妄自大,看看他没了她的指引,能否正确寻到房间;另一个是本能遵循他的意见,让他能完全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可惜,纪零的鼻子是真的天赋异禀。
他凭借傲人的特异嗅觉,准确无误找到了死者的房间,没有彷徨,也没有半分差错。
叶殊甚至觉得他就是迷雾中能够指引方向的指南针,不畏惧任何扰乱方向的风暴,不在任何浅滩深渊中迷失,他有目的,不解风情,从不欣赏沿途的风景,只懂野蛮而鲁莽地直击重心。
这究竟是好还是坏呢?
叶殊也说不上来,但本能地,她更相信了这个男人一点,相信他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有助于案件的发展,会还给死者一个公道。
屋内没点灯,凭借稀疏的一点日光照明。
墙上的画作分别是后现代的抽象格调:风暴中摇摇欲坠的船、被俘虏了,正瑟瑟发抖的野鹿,每一幅画都价格不菲,绘制得活灵活现,好似要从画中跃出。
叶殊对上那被小灯打亮的鹿眼,心底蓦然一惊,她总有一种朦胧而怪异的感觉,好似凶手选中这里,并非偶然。
她回忆起死去的三个人——都是女孩,独居,家境殷实。她们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鼻腔与眼睑充血、血管爆裂,是被凶手用手活生生捂死的,身上下没有一星半点的血迹。她们的身上皆披了一层浅薄的白纱,混了香料与酒精,正如纪零所说的,这是一次香水的发布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