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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第五章 会议开始（第1页）

祖岛，闪族人被驱逐至大海后的定居地和发祥地，现在已经成为了闪族人族群的中心。再次看到祖岛水道口的两尊巨大的雕像，天赐还是像第一次见到那样从心底里生出一种自身是多么渺小存在的感叹。不清楚当时的闪族先祖是带着怎样的意图去建造这两尊雕像，但给来到祖岛人带来的震撼确实是无与伦比。也许在许多闪族人的心中，这两尊雕像就是祖岛萨满团权威的象征。

船行使过漫长的水道，期间菲儿一直紧紧的抓住天赐的手，可以感觉到她的手心里都是汗水。其实以前菲儿也来过祖岛不少次，这条水道来来回回也经过不少趟，包括上次和天赐一起来，从没有过像现在这般胆战心惊的感觉。自从史壮告诉了菲儿关于天赐此次祖岛之旅所可能遇到的危险后，菲儿就一直处于一种神经过敏的状态。

其实天赐原本反对和菲儿说明一切。在天赐想来，最好是始终瞒住菲儿，如果没有事的话让菲儿从头至尾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天赐不想让菲儿有这种担惊受怕的感觉。

但是史壮却并不这么认为。不管天赐愿不愿意，现在都已经成为离山部甚至是闪族人中举足轻重的存在，自然会牵涉到各种利益纠葛中，伴随着荣誉和地位而来的，当然是各种各样的危险。作为天赐的妻子，菲儿必须要有面对危险的勇气和解决或者起码是防御危险的能力。在接下来的祖岛之行中，危险都将来自阴影之中，提高菲儿的防范意识很有必要。天赐听史壮讲的确实有道理，也只好依着史壮。结果就是菲儿现在始终处于惊弓之鸟的状态，天赐也只好尽自己所能的给她安慰。

到得祖岛内湖，护送的两艘战船按照祖岛的规定，自行前往外环处停泊休息，只有天赐他们所乘坐的巨船可以停靠位于内湖正中的圣岛之上。

这次来迎接天赐他们的，已经不是上次的萨满修行者，而是一位真正的萨满。看来祖岛这次对离山部来人还是非常“重视”的。

离山大萨满还是到祖岛属于他的那间屋子去住，其余的人则住到上次来时的地方。这次菲儿已经堂而皇之的和天赐住在了一起。而史壮、强森以及摩挲尤斯则很有默契的选择了左右两边以及对面的房间，以品字型将天赐的房间包在其中。而沃特则和其他一些随从住在了靠近门边的位置，在万一发生什么“事情”下作为第一道防线。

大家把行李放好之后，聚到了天赐的屋中，商议下一步行动。离山大萨满作为离山部的主要人物，一举一动都极受关注，很难有所举动。同样道理，史壮、强森、摩挲尤斯也不适合行动，更不用说此次的焦点天赐，所以只好让沃特出去打听一些消息。而上次古树大萨满曾来见过天赐，那么此次天赐回访拜见也是应有之义，只不过一来就去见古树还是有些过于明显，所以天赐他们原本准备第三天去拜访一下古树大萨满。

一夜无事。第二天一早就有人来传话，萨满团决定隔日就召开会议，请离山部相关人员务必出席参加。既然已经来到这了，万万没有退缩的理由，天赐他们当场答复一定出席。这样一来，拜见古树大萨满的时间只得延后了。

会议还是在议事大厅举行。离山部到得稍稍晚了一些，进门后发现里面已经快坐满了，还好有侍者引路，这才找到座位坐下。按习惯，中间的十二个位置还是空着，萨满团的人总是在大家都到之后才出现。

再稍微等了一会儿，萨满团的成员终于出现，还是和上次一样按顺序坐好，阳炎、古树和银月三大首席萨满自然坐在正中。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的关系，天赐总觉得阳炎大萨满有些精神不振，看来上次阳炎部的巨大损失确实打击到了大萨满。

这次主持会议的，变成了位于阳炎大萨满左侧的银月大萨满。上次开会时，银月大萨满完全没有发言，只是静静的坐在一边，有时甚至让人忽略了他。但天赐听得他一开口，就暗自喝了一声彩。

银月大萨满的声音绝对不像他的年纪，干净、清脆，就如同月光洒向大地般清澈之极。他讲出的话不像是阳炎大萨满那样咄咄逼人充满霸气，也不像古树大萨满那样慢吞吞的有一种咬文嚼字的感觉。银月大萨满更像是地球上那些年长的播音主持人，让你感觉轻松的同时又很清楚的了解到他话里的全部涵义。

会议在银月大萨满的主持下有序进行着，阳炎、文雀、云山等部族族长、萨满或者战士相继上前发言。随着众人从不同角度对前两次作战情况的描述，整场战争的全貌逐渐的展现在与会的众人面前，那些时间里发生的事情也再一次在大家的心中撕开一道又一道血淋淋的伤口。参会的不少人并没有参加前一次战争，关于战场的一些状况也是从通报或者传言中听来。当从这些真正参与了作战的人口中听到战争的真实情况时，才发现原以为被夸大了的传言根本没有将战争的残酷和血腥讲清楚。

直到这个时候，那些原本只存在账面上的数字才变成一个个真实的生命，这些人才理解闪族在一场战争中到底损失了多少。那是2217条人命，意味着闪族人动员的作战人员中有四分之一永远的回归到祖先的怀抱中，意味着2千多个家庭失去了父亲、丈夫和孩子，意味着12个部族失去了族名，不得不并入其他部族或者成为其他部族的附属。这其中还不算战士和猎人与普通的闪族族人间的区别。

自从来到海上，闪族在几千年里还从没有遭受过如此灾难般的损失。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离山部一直没有被安排发言，甚至连一个已经要除名的部族代表发言完毕，银月都没有提到离山部的名字。反过来，在那些发言人的话语中，离山部和天赐的名字倒是被反复提起。在那些话语中，离山部和天赐的名字往往跟随着感激、救援、帮助等等充满着正面含义的词语，让周围的人看向天赐他们的眼光变得更加好奇和敬佩。但三位首席大萨满始终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还是那种冷静到完全没有表情的样子坐在那里。

终于，除了离山部以外的其他人全部讲完了。其实现在就算天赐他们不再发言，人们也能从其他人的话中把战争发展的情况了解的差不多，当然是除了少部分只有天赐他们知道的事情之外。

到目前为止，就像是为了纪念和哀悼那些在战争中牺牲的闪族英灵们，议事大厅内的气氛始终保持着安静平和的感觉，就算是对一些问题提出疑问，各位大萨满也都尽量选择比较平和的口气，并没有逼迫责问的意味。上台发言的人也逐渐变得轻松起来，后面几位部族代表简直就是以聊天的形式讲完了全程。这样的气氛一直延续到银月大萨满宣布离山部发言为止。

在银月大萨满念出史壮的名字时，周围原本在低声讨论的轻微声音全部消失了，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到中间被光芒笼罩的发言台上。史壮作为离山部两次作战的指挥者，当然应该第一个发言，但总体而言，史壮的叙事和前面其他人的并没有什么不同。其中关于天龙的来历，史壮按照和天赐商量好的，就说是天赐在看到飞龙之后，联想到虫岛遇到的一种生物，所以抱着试试的心态去接触了天龙们，竟然在无意中取得了效果。但因为并没有充分沟通，所以在指挥协调方面还存在较多问题，也没有来得及赶上阳炎的主力部队。

而后强森、摩挲尤斯也被一一点到，大家讲的也都差不太多。对于天赐来说，真正需要隐瞒的就是胖胖的存在和刀爪虫、天龙、爆炎虫都是被制造出来这个秘密，在场只有史壮知道，倒也不用担心泄漏。

但随着谈话的进行，天赐发现议事大厅内的氛围和之前已经有了细微的差别。对于离山部众人的讲话，各位大萨满既没有追问，也没有附和，连一些原本以为会被问到的问题都没有深究，仿佛如同过场一般。而且作为上次战争的中心人物，天赐始终没有被点到名字。“也许又是最后一个”天赐暗暗想到。

这样安排必定有深意，也许是为了把多数能确定的事情先定下来，最后才会对天赐提问几个最重要的问题，让天赐缺乏缓冲腾挪的空间。也许是为了从气势上给天赐增加压力，让天赐更容易说出他们希望听到的答案。无论如何，起码对天赐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终于，随着一声“离山部火雨族格兰特请上台发言”响起，天赐知道终于轮到自己了。

再次走上这个被十二道光柱所笼罩的讲台，再次处于这种好像一人独处于光明之中，周围都是无边无际黑暗的环境中，不知为何，天赐感到的是一种不知来由的屈辱。就好像在那艘外星飞船上，泡在“福尔马林”溶液中被影子外星人随意决定生死的时候，心底也曾浮起的感觉。

“什么时候，我能坐在那里，就像现在他们看着我一样看着别人呢？”盯着三位首席大萨满座位的方向，天赐暗暗的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