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她甩开他,妖的眼睛很容易适应黑暗,久了不用点灯也能看清楚他的表情,这样的表情绝不是喜,她也明白,他高兴不起来的原因,但那又如何?
她仰起头,骄傲地挺起胸膛,“不是你的!不用你管!”她回身,左手牢牢地扣着自己的右手,这是一种典型的保护动作。
不是他的?
他不可能相信她的话,但不得不承认,老天给他出了个难题。
明明让她服了药,她也绝不会故意地不服药。
这时候他也无心去关心为什么避孕的药会无效,因为根本不重要,在山海界,妖因为受孕难,避孕的药本就稀少,巫师也不会去炼这种药丸子,避孕的技术可以说很落后,他会有药,就是知道自己没有绝对的定力不去碰她,源自他的私心,但他炼的药,绝不落后,是他苦心钻研了多时的成果。
没想到……他懊恼了,早知这样,他宁愿死都不会碰她。
这副懊恼之色在她回头时,看得一清二楚,只觉得内心一阵冰凉,冰凉里还带隐隐的刺痛,怀孕的事,她也是今日才知道,他没有期盼过,她也同样没有,只不过……孩子还是来了。
即便没期盼过,她还是想看到他的欣喜,就像曾经那般,高兴地手舞足蹈,连话都不会说了,而不是现在这样一副苦恼的表情。
他变了!
她觉得心头很疼,逼得她眼眶一片火热,但她不想在他面前示弱。
“你走!”她冲去门边,将门打开,故意地不看他。
他怎会走,直接用脚将门踢上,一把攫过她,抱进怀里,“我没有变!”
这一生,他爱的只有她。
听闻,她控制不住地落下眼泪,双手紧紧揪住他的衣襟,这四个字瞬间就击退了她心里的防备,“阿羽,怎么办,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她一股脑的将情绪释放了出来,从王宫里回来后,她就给自己把了脉,她不是巫师,但幼时就和他在一起,多少学过一些,不精通,但判断是不是怀孕足够了。
当知道自己怀孕后,她浑身都凉透了,她要怎么处置这个孩子,是留下来,还是……
不,她失去过一个孩子,怎能忍心再失去一次。
她不要,可是她要怎么将这个孩子瞒过所有人的生下来,就算她再怎么藏,肚子大了都是藏不住的。
她哭湿了他的衣襟,通过湿气,他感受到了她内心的挣扎与无边无际的害怕,是他疏漏了,他应该想到这一点的。
“鹤儿,别怕,有我。”他捧起她哭泣的脸,用拇指抹去她脸颊上源源不断滴落的眼泪。
“我错了,我该听你的话,不该回来的,就应该和红鹮静悄悄地在别院生活,可是……可是……”她吸了吸鼻子,抽泣道,“我恨,我好恨,是他们害死了爹爹,害死了我的兄弟姐妹,我想报仇,亲手报仇。”
“我知道,你不要再说了,冷静下来。”他担心她会因为情绪过激地伤到自己的身体,她已不似曾经那般健康,那场灾难发生时,她的元丹被重创,到现在都没有恢复,加上失去亲人的痛,身体一直都不见好,不过靠着他的丹药和调理再维持,这也是他为什么迫切想要找到神农鼎的原因,只有神农鼎才能炼出使她恢复如初的药,还有红鹮,他也同样需要。
“阿羽,我知道这会让你为难,但是我想生下这个孩子,我不想失去它……”她曾失去过,所以知道失去的痛苦,那种痛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比粉身碎骨还要痛上百倍,“或者……我可以现在带着红鹮离开,离得远远的。”
“你要怎么离开?乌鸫是不会放过你的。你在,他才能监视你,一旦你走了,他就会无所忌惮了。”他绝不会让她离开,离开了他没有足够的信心能保护好她。
之前他虽然劝她离开过,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女王有孕,乌鸫对他的戒心已到了临界点,随时都会爆发出来,她此时走,乌鸫必定会有怀疑,她只会更加危险。
“那要怎么办!?难道……”她双手捂住小腹,剧烈地摇头,“不,我不要!”
“鹤儿,我没有那么想!”
他是绝不会要她牺牲这个孩子的,她已经失去过一次,再来一次,她很可能会永远失去做母亲的权利。
“听我说……”他再一次捧起她的脸,逼着她直视自己,“我发过誓,此生再不会让你受苦,受委屈,所以相信我,我会有办法的……”他温柔地亲吻上她的额头,“把一切交给我,你只管安心的养身体。”
“你打算怎么做?”即便他信誓旦旦,但她心里仍无法安稳,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若是被发现了,死的不会只是她,连他都会受到牵连。
她为此后悔不已,如果知道会有这一天,她宁愿一辈子报不了仇,因为她不想害了他,他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话,他不会活得这么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