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仿似将那真图看入了神,许久也没回答尔笙的问题,最后竟是耗得霁灵先没了耐性,她张了张嘴刚要说话,沈醉却轻轻摇了摇头,浅浅的做着口型——
仙尊心善,最为护短。
正适时,仙尊忽然冷冷道:“阴极而阳,阳极而阴,既然堕仙长安能三次成仙三次堕魔,可见仙魔本由心生,一念成魔一念成仙,仙魔并无差异。若是寻得其间承转之法,应当能解魔印。”他顿了顿,终是转过身来,“成魔须得九九八十一天的历练,若是你能在两月内寻得破解魔印之法,便可除掉心魔。既不成魔,我便不该逐你。”
长渊面色一喜,问道:“如何破除魔印?”
仙尊这才看了他一眼,道:“堕魔而成仙者自然懂得其间方法。”
此世间堕魔后又成仙的唯有一人,可是那人入了无极荒城至今没有下落,尔笙已经没有时间等他了。
长渊垂下眼眸正在思索再入荒城的办法,仙尊又道:“长安系流波仙门弟子,且去藏书阁翻阅流波典籍兴许能探得线索。”
尔笙望着仙尊傻傻呆住:“仙尊……不赶我走了么?”
仙尊一挥衣袖,身影霎时消失在言归殿中,仅剩声音尚回荡与众人耳畔:“两月后,若未褪去魔印,我定逐你出门,再亲手斩你于掀炎之下。”
尔笙眼眶红了红,忍住哽咽拜道:“谢仙尊相助。”仙尊这席话与其说是在威吓尔笙,不如说在帮她找一条路,摆脱魔气。
长渊上前扶起尔笙,替她抹掉狼狈了一脸的眼泪鼻涕:“我们今天就去藏书阁找长安的身世,定不让那妖物再出来作祟。”
尔笙除了点头,再没其他言语。
霁灵皱眉道:“藏书阁中何曾有过古仙门流波的书籍?若有,为何我从未见过。”
“自是有的。”沈醉道,“岁月过去那么久,已经没有几人还记得无方仙术乃是承袭流波仙法而来。也没几人知道仙尊最初修仙时是拜在流波门下。”
霁灵眉目中闪过一丝诧然,默了一会儿她道:“原来师父您偶尔还是能装出点高深莫测的模样的。”
沈醉一声扶额叹息:“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怎生收了这样两个徒弟……”他看了看抱在一起的长渊尔笙两人,又望了望言归殿外的青天,颇为感慨道,“想必藏书阁最高的一层藏的那些陈年旧事,已积了好厚一层尘埃了吧。”
无方主峰巅。
仙尊负手而立,一眼览尽千里风光。他眉目清冷,看不出一分情绪。
“长武。”掀炎漂浮与空中,沉声道,“她已入魔,你应趁她尚未修得魔身,将其斩杀,不该轻易放过她。褪去魔印哪有那般简单。魔气一旦出现过了便难以消除,否则长安为何会三次成仙又三堕魔道。”
“两月后,若是她无法消除魔印,我便会动手。”仙尊望着远处沉默了许久,道,“我绝不允许这世间再出一个长安。”
掀炎心知他心意已决,也不再多言,默默退下了。
尔笙在藏书阁中寻了许久也未曾发现那本书中记录了长安的故事。最后还是沈醉爬上最顶层翻了半个多时辰,终于从书架的角落种翻出了一本破旧的书籍。
蓝色的封面上积满了尘埃,吹开灰尘《流波记事》四字赫然写于书面之上。尔笙捧著书将它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四个人围着桌子站了一圈,盯著书瞅了半晌,霁灵道:“翻开看看。”
尔笙摸了摸书页道:“这书旧得好像一碰就会碎掉。”
沈醉哈哈一笑径直翻开书页:“好歹也是记录仙山历史的书,满是灵气,哪有寻常书籍那么娇气。”随着沈醉的动作,封面一开,众人忽觉一缕夹杂著书香之气的气息拂过脸庞,仿似一声书生的轻叹,而那书中的字迹竟象是才写上去的那般清晰明了。
长渊道:“此书确有灵性,若非一直被尘封于此,假以时日修为灵物也未尝不可。”
尔笙却没心情管这书有没有灵,知道这书不容易坏,下手便不客气起来,她快速的向后阅读着,一心想找长安的资料。然而一本薄薄的书记载了流波数百年的历史,对于致使流波灭亡的这位仙者也仅仅只有几句话的笼统概括罢了。
“永正元年,帝欲杀长安,逼其堕魔。五年,清心修行,归其仙位。八年,流波天灾,长安逆天而为,再堕魔道。十三年,清心修行,归其仙位。十五年,走火入魔。”
尔笙苦了脸:“清心修行?怎么清心如何修行?这书完全没有交代啊。”
沈醉摸着下巴想了想道:“我记得这里应当还有一些记录流波野史的书籍,且分开找找吧。”
尔笙叹息着阖上书,四人各自寻了个角落又翻箱倒柜的找起来。藏书阁顶层的书看似不多,然而却有很多书莫名的躲在犄角旮旯里。按沈醉的说法便是这些书少说都有百来年的历史了,大多有了灵性,兴许是这些书不想再让人翻阅,都找了地方将自己藏了起来。也因此让尔笙寻书的过程更加艰辛。
久寻未果,尔笙憋了一肚子的火,一边趴着摸索着地板裂开的缝隙找书,一边暗自骂道:“这些书都是老鼠么,地缝里,房梁上,你们敢不敢直接打洞钻进墙里边去。”
一个不留神,尔笙一头撞在了书桌上,她还捂着脑袋叫痛,一本蓝色封面的书忽然落在了她的眼前。尔笙定睛一看,正是方才翻过的那本《流波记事》。
她盯着封面四个字看了一会儿,随即无动于衷的将它推到一边,继续翻找其他的书
适时,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风,书页哗哗的翻开,恰恰停留在记录了长安事迹的那一页。尔笙晃眼一看,却见书中字体仿似在活过来了一般,渐渐演化成一个个黑色的小人影,在她眼前飘忽而过,她仿似听见来自几百年前的声音,或悲或喜,喧嚣得一如在她耳畔摆开了一出恢弘的戏。
尔笙瞪大了眼,甩了甩脑袋,那些声音画面便又都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