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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世界变了。
有人说她打电话不给钱,有人说她是小偷,有人说她是没人要的孩子。
蓝媛知道是谁说的。
那个电话亭家的女儿。
也是那个人,从第一年,就带头孤立她。
至于原因,没有。
也许是简单地看她不顺眼,也许是其他轻描淡写的原因。
总之这些原因,于她们任何人而言,都不重要。
蓝媛只知道,她没能因此吃到什么好结果。
所以即使后来蓝媛意识到自己忘记给钱,也没有再怪回去给钱。
只有两毛钱。
却让蓝媛升起“报复”的快感。
可蓝媛没想到,这快感背后,是长达两年的校园暴力。
蓝媛时常不知道自己那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她会在上课前忽然发现自己课本没了,然后翻天覆地地找,最后在厕所的茅坑里找到,也会在回家的路上被恶犬追咬,她拼命地跑,却不敢回家,因为她怕那些人知道她家住在那里。
一个县城无非就那么大,所以后来还是被他们知道了她的家。
于是她开始频繁地丢东西,被窝里有死掉的老鼠,锅里有半个老鼠头。
蓝媛常常崩溃,又在崩溃中自愈。
反反复复,两年,七百多天。
初中毕业的时候,蓝媛站在学校发布的高校录取名单前看看着自己的名字,看着名字后面跟着的年龄,恍惚意识到,自己居然才十五岁。
百年人生,她才走了不过十分之一。
人生这条路,比她想象得难走多了。
高中的时候,那些人终于肯放过蓝媛。
可能觉得没意思了,也可能是大家忽然觉得时间不够用了。
蓝媛松下一口气,开始更艰难的生活。
高中学习压力大,可蓝媛仍然需要放弃晚自习时间去兼职,她在饭店刷盘子洗碗,周末去超市做收银。
日子无非是累了点,但是有盼头,蓝媛觉得每天看看日出,看看月亮也不错。
直到,出租屋旁边住进来一个男人。
蓝媛后来无数次都在想,人是不是摆脱不了性。
因为人性二字就含有性。
那几年,很流行一句话。
“假如生活强奸了你,反抗不了,那就去享受。”[1]
蓝媛知道自己反抗不了,所以她开始从中牟利。
她不再打工。
或者,她打的是另一份工。
高中毕业那年,蓝媛考进北京,学校拉了好大的横幅给她庆祝,并回老家采访她的家人。
面对镜头和麦克风,对面记者对于生活是否艰苦的提问,蓝媛看着镜头很久很久,笑着回答:“我只看结果,不看过程。”
对于整个初中高中,蓝媛的过程是长达七百多天的校园暴力,长达三年的被强奸,被卖淫,和七次流产。
蓝媛在去往北京的火车上告诉自己,这些都不重要,她要的是,此时此刻,她正在去往北京的路上。
大学的日子当然也不好过,弟弟要结婚,姐姐的孩子要上学,姐夫要来北京工作,姐夫今天生病了,姐夫明天房子到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