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又道:“对了,兰絮,妘妘不是还有个庶姐么?她既然对焱儿无情,那皇后也轮不到她坐。那庶女若是聪慧,哀家便扶她上了妃位。”
兰絮恭维道:“太后慈悲。那庶女若是得了这等福分,怎么会不对娘娘感恩戴德呢?”
师家的庶女名唤婵婵,比皇帝还年长半岁。
早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但是一直高不成低不就,耽搁到了现在。听闻太后宣她入宫,即刻便赶至宫中。
她生得寻常之姿,只是身材玲珑有致,再加上喜爱调脂抹粉,俨然是个美人儿。师妘妘素来跟她不和,正在院子里踢毽子,忽见师婵婵穿着新衣,被宫女内侍簇拥着入殿,皱眉道:“你来做什么?”
“太后娘娘宣我入宫,”师婵婵笑道:“我怎么知道呢?妹妹整日伴在娘娘身边,可否告知姐姐。”
她气得踢飞了毽子,又不是真傻,她怎么会不知道太后的用意?想到以后师婵婵成了贵妃,或是皇后,每次见到她还要按着礼节参拜,真是可恶!
毽子落到了王科的头上,旁边站着周焱。
“呀,王公公,”她歉然道,再眼前一亮,小跑着奔到了周焱的身边:“表哥!”
师婵婵这才知道皇帝来了,慌忙下拜。
周焱有些疑惑她今日为何对自己如此亲热,再听师妘妘小声说了跪在地上女子的身份,顿时明了。他今日心血来潮,路过太后的寝宫想要进去问个好,现在这心肠冷却,满满只有厌恶之情。
“妘妘,”他亲昵道:“几日不见你,忙些什么呢?”
师妘妘拿过毽子,老实道:“无事可做,可是无聊死了。”
“没事。朕今日得了闲,带你出去玩。”
她两眼放光:“真的!那太好了!”
两个人亲热地聊着,恍若没有看到师婵婵的存在,结伴走出了宫。那跪拜在地上的女子目视他们离去,不由得抓紧了手心,长长的指甲愣是将手心抓出了一道道红痕,却浑然不觉。
出宫前,周焱先让师妘妘换了身男装。
他看着焕然一新的师妘妘,主动联想到了常年男装现身的萧沅叶,不知她换上了女装,是怎样的动人模样。他吟着浅浅的笑,道:“去东厂。”
这几日没见到她,着实有些想念。
自从秋狩刺客案以来,东厂锦衣卫竭力于抓捕逃犯,光是内部审讯抓内奸,就抓了几十个人进去。进了幽暗的东厂监狱,惨叫声不绝于耳,师妘妘有些后悔,忍不住拿手捂住了眼,不敢去看那些血腥场面。
李煦正坐着问审,看那老太监拎起凉水,直泼在昏倒的罪犯身上。察觉有人来到,他回过头,慌忙想要下拜。
“免。”周焱淡淡道,径自前行。
李煦将手中的工作交予旁人,跟随皇帝的步伐。他认出了皇帝的亲随太监王科,两个大内护卫,还有一个是……好像是广陵县主啊。
他有些懵,见她只是捂住眼,透过手间的缝隙看路,有些想笑。
“小叶子呢?”周焱顺口问。
“大概在整理卷宗吧。”李煦道。
行至目的地,王科上前轻轻推开了门。狭小的房间里整整齐齐摆着几架案宗,书案上推挤如山。越过那一卷卷书,可以看到萧沅叶正伏在桌上,睡得正香。
“……”
几个人面面相觑,周焱不由得笑出声来。
这几日萧沅叶有些累,趁着李煦不在,她总是偷睡。
正睡得迷迷糊糊,好像听见有人在笑。这一定是梦中的声音,若是李煦发现她在偷睡,首先会雷霆大怒。萧沅叶在梦中分析着,但是梦境散去,眼前一片黑暗,那笑声好像并不源于梦境。
她的眼睛微微眯开一条缝,眼珠子向上转了转。
她看到了师妘妘在笑。旁边是可怕的李煦,慈爱可亲的王公公,再旁边是……
萧沅叶狠狠地打了一个机灵,睡意一扫全无,匆匆忙忙跃起身来行礼:“微臣拜见陛下……”
“好了好了,这么惶恐做什么,朕又不会扣你的俸禄。”周焱笑吟吟道,环视着周围的书架:“这里太冷。也没有炭火么?”
“还没到时候呢。”萧沅叶道:“等到十一月份,这里就暖和了。”
“十一月,那都到年底了。”周焱皱了皱眉:“李煦,明天开始,这里就开始供应炭火吧。”吩咐完这事,他又顺手捡起卷宗看了看,对着王科道:“你带着妘妘四处看看,朕有话跟他们说。”
王科道:“老奴遵旨。”
他带走师妘妘后,两个侍卫在门口守着。周焱坐在主位上,淡淡道:“事情,你们查得怎么样了?”
这几日的加班加点,可不是为了刺杀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