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于洛洛依旧忙到很晚,不过还是在收工后跟姜可和米星儿他们一起吃了夜宵。
吃完喝完,姜可道:“好了,本来还预计要多待几天,安抚一下‘孤苦伶仃’的洛洛小姐的,可现在看来,我们再多留的话,反而是增加负担了,忙了一整天还得来陪我们。我们明天就走了,我都已经迫不及待看到赵先生脸上失望的表情了。”
“姜助理……”于洛洛道:“赵廷澜的事情是不是很难办?他现在……是不是挺辛苦的?”
“这要怎么说呢?”姜可摸了摸鼻子道,“事情到了目前的阶段,是挺棘手的,赵先生的处境也不比当初他刚回国时好多少。其实……要让禹少下台的最快的方法,是加剧内部震荡,让赵氏更加混乱,在赵氏的股价一再大跌,资产大幅缩水的情况下,哪怕是站禹少的股东们恐怕也坐不住了。可是赵先生不太愿意这么做,他还是希望赵氏能尽快恢复到平稳期。可赵氏越平稳,他的处境就会越艰难,所以……现在确实挺难的。不过,我相信赵先生,站在他身后的一票人必然也是对他有信心才会选择跟随赵先生,洛洛小姐,不必担心,有赵先生在,总会好起来的。”
于洛洛晚上独自回到临时租住的小公寓,身体很累,可是一时又睡不着。
自己又倒了一杯红酒,站在临街的小窗户旁慢慢喝着。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从姜可嘴里求证些什么,她其实一直知道赵廷澜挺不容易的,可赵廷澜从来不说,因为他的沉默,久而久之就让人以为他毫不在意,不会辛苦,感受不到压力。大家都习惯了他的强大和无所不能,就连跟着他最久的姜可,也渐渐习惯于“赵先生在,总会好起来的”。
于洛洛也问自己,是不是因为习惯了他的强大,所以就变得不能体谅。
不体谅他连续出差回来的疲惫,不体谅他在处理众多繁复的事件中偶然出现的纰漏,她只是感到自己受到了伤害。
也许当时还是一时的情绪激动,也许是时间和距离让她更能够沉淀下更真实的情感。于洛洛觉得现在再回想起来并没有当初那么激动和难受了,更多的,是对赵廷澜的想念。
她把空酒杯放在窗台上,转身去浴室洗澡了。
等到这次电影节的事情忙完,她要找一个合适的时间打给赵廷澜,跟他好好聊一聊,于洛洛想。
一周的电影节终于结束。
于洛洛整个人都要累趴下了,觉得如果再多一天的话自己估计就要暴走了。
但这种高强度的工作带给她的收获也颇丰,学习到的技能可能是她过去几个月工作的总和,更重要的是开阔了眼界,跟形形色色不同身份地位的人打了交道,于洛洛甚至觉得自己开始变得圆滑世故起来了。
最后还得到了雷诺一句“凑合”的评价,艾米莉告诉她:“你就知足吧,上一次真正的Beatrice干这活时可是被骂得第二天要不敢来上班了。你临时来接手,还得了一句像模像样的评价,这下,你留在巴黎工作室这边工作的事是稳了。”
与此同时,于洛洛还得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追求者。她都不知道自己蓬头垢面,忙得飞起,每天跟人大喊大叫据理力争的‘泼妇’的样子是怎么吸引到这个金发蓝眼的法国小青年的。
法国小青年是电影节组织机构里的实习生,年纪跟于洛洛相仿。在电影节结束的当天下午,就过来直接表达了自己的好感,并邀请她晚上一起共进晚餐。
于洛洛告诉她自己很累,只想回家洗澡好好休息一下,小青年仍然坚持不懈地邀请她可以休息好之后晚上一起去看电影,或者第二天也可以。
于洛洛不得不直接告诉他,自己已经结婚了,所以,很抱歉,不能接受他的追求。
小青年显得意外,不过还是很绅士地表示可以做个朋友,自己不会再有非分之想,并表示想要一起搭乘地铁,一起聊聊天。
于洛洛没法再拒绝,于是跟法国小青年一起坐地铁回家,一路上聊的倒也只是工作上的事。法国小青年阳光开朗,也很健谈,而且礼貌不轻浮,所以于洛洛并不讨厌他。
对于他所谈到的一些行业内的情况,于洛洛也比较有兴趣,所以一直聊到了目的地。小青年显得意犹未尽,表示于洛洛所住的街区治安不算很好,现在天色已晚,自己可以送她到楼下,顺便把没有聊完的话题结束。
于洛洛没有反对,回公寓的那条路上确实常有些流浪汉游荡,晚上偶尔会让人困扰,不过最主要是,于洛洛能感觉到小青年很诚恳,所以没忍心拒绝他。
走出地铁后,天果然已经是黑了,路灯陆陆续续亮起来,这个时间段儿是法国人的晚餐时间,路上也没多少人。
两个人沿着橘黄路灯照耀的路上走着,开始还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到后面不知道是话都聊完了,还是法国小青年在想些什么,一时安静下来,于洛洛只听得到自己的短靴的小方根在地上发出的清脆的响声。
“好了,我到了,Simon,谢谢你送我回来,再见!”于洛洛在距离公寓楼十多米处转身对小青年说。
小青年笑笑道:“刚刚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你已经结婚了,这可真遗憾。我们是多么聊得来啊。再见,Beatrice!”
说着他过来拥抱了于洛洛,这在法国人的礼节中再寻常不过,所以于洛洛没有拒绝。
跟Simon告别后,于洛洛就转身走进了公寓楼,心里想着要用最快的速度去洗个澡,然后就爬上床再不起来了。
公寓楼一楼的灯坏了,一直没人修,所以是黑的。
于洛洛刚走进去,就直觉门背后有人,随后她被那人一把扯了进去,男人的手臂从背后环过来搂住了她的腰。
于洛洛一声惊呼没来得及出口,被男人用手掌盖住了唇。
“于洛洛,你胆子肥了啊。”熟悉的,冷酷的声音从身后贴的很近的地方传来。
虽然说的是威胁的话,可于洛洛却没从中感觉出一点威胁性来。她忽然就眼圈儿发热,想哭又想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