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苏刘氏让苏巧颜单独留下来,苏巧颜明白,苏胜终于忍不住,派出苏刘氏来找她“谈心”了。
苏刘氏欲言又止,想开口说话,却又怕话斟酌不好伤了女儿,笨拙得不知如何开口。
苏巧颜干脆替苏刘氏先开口了:“娘,是爹让你来找我的吧?是不是想说我和唐予的事?”
苏刘氏黯然点头,原来,女儿比谁都明白。
苏刘氏不再犹豫,开门见山、直抒胸臆:“你爹跟我说,这次出门,唐予对你明显不一样了。这孩子本身没得挑,学识好、模样好、心肠好,对你也好……只一样不好,他家世太显赫了,咱小门小户的不可能入唐知府的眼,十有八九会要求你以妾室过门。你爹让我给你捎句话,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否则他绝不会让你进唐家门的,让你趁早断了念想……”
苏巧颜郑重其事的拉起娘亲的手:“娘,你帮我也给爹捎句话:他放在手心里如珠如宝的女儿,怎么可能去给人做妾?这辈子不可能,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可能。”
苏刘氏悬着的心终于放回到了肚子里,轻拍了女儿的手背,“好孩子,只苦了你了,忘了唐予吧。”
苏巧颜笃定点头,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苏巧颜现代灵魂坚守的底线,任何人不能破,唐予也不行。
而且,对于她与唐予之间的感情,苏巧颜也觉得很懵懂、很迷茫,二人,更多的仿佛是青梅竹马的依赖,而不是情比金坚的情爱。
是什么,好像都不重要了,因为唐予,很可能留京不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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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八。
明天就是苏巧颜十五岁生辰了,苏家只准备举办个简单的及笄礼,没想到苏长英、苏长茂和苏长茁哥三个全都回来了。
江水已经能渡船,苏长英和苏长茂能回江北有心可原,可苏长茁在江南战场,怎么可能让他回来?
苏胜吓得脸色惨白,打了苏长茁后脑勺儿一下,“臭小子,你是不是怕死当了逃兵?你是杀人罪进的敢死营,再加上当逃兵,可真就罪上加罪了,赶紧找唐予想……”
话到嘴边,苏胜又吞了回去,他前两天刚让苏刘氏嘱咐女儿断了给唐予做妾的念想,遇到紧急事情了,怎么又本能的想起唐予来了?这个习惯实在是不好,非常不好。
苏长茁委屈的揉着吃痛的后脑勺儿:“爹!你没看见我身上穿的是啥吗?怎么可能是逃兵?”
苏胜狐疑的摸了摸苏长茁的衣裳,摸了一手的尘土,不以为然道:“这衣服一下子土,满是臭味儿,不是逃兵是啥?”
苏长茁被苏胜的话给噎得无语了,苏长茂在旁边笑着解释着:“爹,四弟让你瞧的不是衣裳,而是银铠。军中有定制,穿这种银铠的,是校尉以上武官。江南关大胜狄迪人,你四儿子功不可没,吏部的公告已经下发了,老四现在也是七品校尉,比我还高着一个官阶呢。”
“啥?咱家长茁也成官儿了?”苏胜大吃一惊,与他相比,苏巧颜倒是显得淡定许多。
在苏巧颜看来,苏长茁一身本事,胆大心细,只要将军不昏庸,升迁是早晚的事儿,只是没想到会这样快。
苏巧颜赞许的拍了下苏长茁的铠甲:“四哥,就知道你有出息,以后说不定还能升个将军来当呢。你这次能抽空回家,是因为江南关战事平息了吗?”
苏巧颜对苏长茁一向贬多褒少,这次冷不丁的夸赞,苏长茁反倒有些扭扭捏捏了:“将、将军哪是那么、那么好当的,我、我也是碰巧赶上机会了。大齐与狄迪人讲和,江南关危机暂时解除了。但汴阳关危机仍在,北胡吃了哑巴亏反扑得厉害,宋大将军受了伤,先锋营校尉也战死了,大将军向朝廷举荐我担任汴阳关先锋营校尉。你明天不是及笄礼嘛,我从路上挤出了些时间,明天吃完中午饭就走。”
苏长茁隐瞒下了一件事,大将军心目中举荐的人选本来有两个,一个是江南关先锋营副校尉,一个是千户长苏长茁,因汴阳关缺的是校尉,所以前者更具一定优势。
苏长茁太想抓住这次晋升的机会了,便偷偷写信请唐予从中斡旋,最后一锤定音达成了。
苏长茁没敢对苏家人提唐予从中帮忙的事儿,怕自己真要在汴阳关有个好歹,家人会埋怨唐予一辈子。
苏长茁小小年纪就有了官身,明明是天大的喜事,却又要上新战场杀敌,苏家,可谓是喜忧参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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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晨吃早饭,苏长茂从怀里拿出及笄礼,递给了苏巧颜:“颜颜,这是我和你嫂子送给你的及笄礼。”
苏长英、苏长苇和苏长茁有样学样,纷纷拿出了及笄礼,别提多尴尬了。
虽然款式略有不同,但礼物却都是金步摇。
苏巧颜脸色呈赤橙黄绿青蓝紫,五彩纷呈,别提多精彩了。
哥哥们的礼物,还真是铁打的金子,流水的首饰,不是在撞款,就是在撞款的路上。
高稚雅红了脸,讷讷解释:“这事儿、这事儿怪我。相公写信问我送颜颜什么及笄礼,我、我特意请教了好几个人有关及笄礼的规矩,都说送步摇最合适。女子只要戴上步摇,身体动作稍大一点儿,步摇上的流苏就会打脸,这样可以好好拘拘颜颜的活泼性子……”
水流云深以为然:“我们二房的是我选的,至于原因……附议。”
王一竹挠了挠头皮,只挤出了三个字:“附议。”
苏巧颜狐疑的看向苏长茁,苏长茁耸了耸肩膀:“晓芙帮我买的,至于原因……附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