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收回目光,负手而立。
漠然道:
“你知道!”
“你只是不想说。”
“因为嬴斯年提出的‘军司马’一职,一旦真的落到实处,军中情况定会发生大变,而如你这般,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情况,也将大幅减少,而将领的职权也将进一步被削弱。”
“你什么都知道。”
“你其实早就看清了其中门道。”
“你只是不敢说。”
“因为你就是现有军制的最大受益者。”
“我说的对吗?”
“王贲!”
嬴政目光冷冽的盯着王贲。
王贲面色勐的一白,额头更是冷汗狂冒。
苦笑道:
“臣断无此念。”
“臣之体魄堪忧,苟延残喘更是全靠陛下恩德,而王氏族中子弟早已凋零,根本就难以担当重任,臣何等痴心妄想,敢抗逆此等国家大事?”
“王氏世代相秦,从未有过异心。”
“请陛下明察!”
说话间。
王贲一个翻身,试图跪地辩白。
嬴政出手制止了。
沉声道:
“朕知道王氏没有异心。”
“朕也知道你王贲忠心耿耿,不然朕何以要来问你?朕今日前来便是想问问你对此事的看法,以及若朕准许在军中设立‘军司马’,对大军会有何影响。”
“朕如此信任你,你莫让朕失望。”
“臣多谢陛下信任。”王贲嘶声喘息着,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稍作喘息,才开口道:“臣并不知十公子所设‘军司马’究竟意欲何为,但军司马一旦设立,对军队的影响定会十分明显。”
“自古以来,历朝历代,亦或诸侯,对士卒的要求,其实都十分简单,即能做到‘耳只听金鼓,眼只看旗帜,’,单单做到这些,便已能被称为是上等士卒了。”
“若是能做到令行禁止,则已是天下可数之精锐,若再配上精良兵械,辅以合适战阵,此等士卒足以一敌十,甚至更多,然纵观华夏数千年,能达到此等效果的寥寥无几。”
“周代以来,唯孙武、司马穰苴、孙膑、吴起、赵奢、白起等少数几人能做到,即便如此,他们在当世几乎是不可匹敌的存在。”
“《孙子·军争》云:夫鼓金族旗者,所以一人之耳目也;人既专一,则勇者不得独进,怯者不得独退,此用众之法也。”
“此话即讲,善用兵者,因其能使整个部队号令统一,故率全军作战如携一人,因而孙子明确了一个用兵之道。”
“即‘一’!”
“后世兵家之人对此都十分认可。”
“凡用兵之道,莫过乎一。”
“然周代以来,‘一’逐渐被兵家之人认为是全军意志相同,行动一致之意,即领军将领对军队有统一指挥权,但若真细究起来,‘一’其实并非只有这个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