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声音从后方悠悠传来。
“你既为法吏,就理应知道,什么身份,做什么事,监察官员是御史的职事,非是我等职能,且不说你所说是真是假,就算是真,你应当去告官,而非是告诉我们。”
“你或许知道些黑幕,但你只是一个法吏,又真能知道多少?”
“回去好好研习律令,今后会有你的用武之地,身为法吏,是要忠于律法,而不是为了追求所谓的善举义举,肆意顶撞逾界,这已犯了大忌,这次惊扰,我便不做追究。”
“让开吧。”
获一时脸色涨红。
愤然道:
“你等身为朝廷官员,为何对地方黑恶置之不理?我们学法,不就是为让万民遵纪守法,而今官吏贪赃枉法,欺压民众,身为法吏,难道不更应该为之声张正义?”
“你们所为不怕让万民寒心吗?”
“你们就真的不羞愧吗?”
秦落衡问道:“你可进过学室学习?”
获道:“这有何关系?”
秦落衡道:“你若进过学室,里面的令史会告诉你一个学法之人一生都要铭记的道理,你既没有进过学室,我便告诉你,这个道理便是‘小善如大恶,大善似无情’。”
“善恶从来都不在一念之间。”
“你眼下追求的公平正义,或许算不得是‘大善’,我不知你是如何得知我们会从这经过,但你能够知道,想必法官同样清楚,但为何法官未曾现身?你当想想其中原因。”
“时候不早了,我们还要赶路,就不再停留了。”
说完。
秦落衡一挥鞭,骏马吃痛,只听得一声嘶鸣,秦落衡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泥泞道路上,章豨等人对视一眼,也是挥鞭,快速跟了上去,唯留获一人呆若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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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界休,便进到晋阳境内。
此时的晋阳境内,田野上一片繁忙,甚至比他们刚离开时还要繁忙,田地间的男丁、耕牛,也比离开时多了不少,显然界休发生的事已经传到了晋阳,从而让这边也多了些改变。
一路疾行。
又过了两个时辰,一行人回到了晋阳,将骏马归还给军中,他们跟其他人一般,再次回到了轺车,他们的归来,也是引得了不少官吏注目,不少官吏还跑来问询情况,轺车内一时热闹非凡。
不过也仅限轺车。
他们的归来并没引起军中太多注意,更没有引起始皇过问,一切又归服到了往常的宁静。
大军在晋阳驻扎旬日之后,便再度启程,赶往恒山郡的东垣。
嬴政这些时日并没有露面,也很少发布命令,只是埋头处理着周边郡县呈上的奏疏。
秦落衡则显得十分沉寂。
他这些时间一直在思索,自己的想法究竟哪里出了问题,以至让始皇这么不满,直接把他们调了回来,只是任凭他如何思索,始终没有想明白原因。
就在大军赶到东垣时,一封北地郡传来的军情送到了嬴政手中,望着蒙恬呈上的奏疏,嬴政目光微凝,他让四周宦官呈上一封地图,在地图上看着北方军团驻扎的地点,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因为冬季来临,道路不便,加上大雪封路,大军只能无奈停止了攻伐,这却是给了匈奴喘息之机,而今大军已退守到九原黄河以南的北地郡和上郡,而连紧靠大河的‘河南地’再次成为了匈奴的不固定领地。
眼下秦军跟匈奴已成对峙之势。
加上此时的九原直道尚未修建完全,粮秣兵器依旧只能通过上郡输送,诸方协同显得有些笨拙,这也因而导致了蒙恬上次的策划,并没有完全成型。
上次河南地的聚歼,虽重创了匈奴,但因为北地突生动荡,粮秣兵器输送出现了一定困难,以至并未彻底实现歼灭匈奴的有生主力骑兵的目标,而今只能暂采取守势。
望着地图,嬴政双目微阖。
他手在地图上不断比划,最终在地图上留下了一条残印,那是北原直道的修建道路,北原直道虽然一直在修建,但因为路程过长,还需要数月才能竣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