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珊珊提出要当面向救自己父亲的姑娘道谢。周向变了脸色,偷偷看了看季勋阳。季勋阳坦然说道:“那个人你也认识,是阿采。”
听了这话,顾珊珊呆住了。
“你们和好了?还有了孩子?”半晌,她才艰难地问出这么一句。
季勋阳点点头:“她抽了血身体很虚,我得回去照顾她了。你父亲这里,你来了,我就放心了。”
不等顾珊珊回答,他带了周向转身出了顾镇的病房。
他对顾珊珊并没有什么好感。对顾镇,他倒是心情矛盾。
顾镇是顾昀的父亲,顾昀很小的时候,他也对她很不错,经常带着她一起玩耍。只是后来,顾清去世后,顾镇就消沉起来,也顾不上顾昀的事情。
唉,事情已经都过去了。顾昀现在生活得也很好。他作为一个“外人”,更没有必要计较太多。
但他每次想到小时候顾昀受了委屈还要来安慰他的样子,心中就十分难受。
第二天一早,季勋阳带着顾云采回了A城,住回了自己家。
顾珊珊却仍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别人不清楚,她却知道,父亲昨天冒着大雾来C城,是因为那天是顾清的忌日。
从高速交警处得知,当时大雾忽然浓厚起来,所有车都放慢了速度。顾镇却因为要急着在下午三点前赶到青云山祭拜顾清,催着司机猛采油门,一路超车。结果那辆大货车因为超载严重,来不及减速,一下撞上了正在变道超车的劳斯莱斯,酿成了这一悲剧。
小车司机当场死亡,顾镇重伤。大货司机被拘留。
每年顾清的生日和忌日,他都会赶过来,甚至必定在她出生和去世的时间点前赶到。
这两个时间似乎对顾清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多少年来,他一直坚持了下来。可是对顾珊珊的母亲,他却远远做不到。
就算是死了,母亲也被顾清压得死死的。
顾珊珊神色悲凉,这就是男人。从来都是只闻新人笑哪知旧人哭,新欢在前,旧爱消散。
“唔,唔——”病床上传来一阵声音。
顾珊珊忙走过去,父亲半闭着眼睛,嘴唇努力想张开说话。
“爸,你先别动,刚做完手术没多久。”顾珊珊忙制止父亲起身的动作。
实际上顾镇也起不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能夺回这条命已是万幸,哪会现在就康复如旧?
一夜之间,顾镇的眼睛仿佛苍老了许多。那双曾经充满英气的眼睛如今已经变得渐渐浑浊。脸上,是一道道斑驳的皱纹,或许不是那么明显,但也清晰可见。他的脸色灰败,生气流失,取而代之的是渗出黄影的颜色。
顾珊珊已经记不起上次和父亲如此近的面对面是什么时候,也记不起曾经有多久没有仔细端详过父亲的脸了。
她从未想过他会这么快衰老下去,在她心里,父亲始终是那个散发着明亮气息,吸引着女人眼光的年轻样子。
“爸爸,你别说话了,医生嘱咐让你好好休息。”顾珊珊替父亲掖了掖被角,抬眼看了看正在一滴一滴不知疲倦往下滴的瓶中液体。
“你也别担心,虽然这次受伤有点严重,但医生说没什么大事了。只要好好休养,很快就能康复了。”顾珊珊勉强露出笑容,安慰着顾镇。
顾镇却闭上了眼睛,他现在甚至没有睁开眼睛的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