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我还能说什么呢,硬挺着不答应吗?我还可以再拖下去吗,我还要这样浪荡到什么时候呢?我想,我是该成家了,成一个可以包容小雅而且永远给她关爱的家,一个可以温暖父母那几近破碎的心的家,一个可以庇护我孱弱灵魂的家。
就这样,当我和叶帆重逢仅仅五天之后,当我刚刚体会这个美丽善良的姑娘才短短五天,当我浅尝那颗纯真的、金子般的心灵五天之后,我反复思量,做出了一生中从未如此艰难的决定:
我,要结婚了。
我要娶叶帆,从此正式成为她垂涎已久企盼多年的十里飘香咬一口香气直冒的香喷喷大蛋糕,成为她的猪头老公。
爸妈在得到我的应允后,激动的抱成一团跳起了老年迪斯科——我们萧家可算有喜了!
二老翻着电话簿嚷嚷要给小妹打电话,我赶紧制止,说这八字还没一撇呢,瞎咋唬什么呀,等什么时候喜酒备齐了,贺客请定了再通知她也不迟。说这话的时候,我头上虚汗直冒,心里突突直跳,真不敢想象小妹听到以后会是个什么反应……唉,胡北风说得没错,早晚都要走这一步,长痛还不如短痛。
我妈一个劲儿摸我头顶,不停念叨着:“我儿长大了,我儿长大了……”搞得我一阵阵发毛,真怕她乍惊乍喜之下承受不住,一下子神经了。
第一个收到消息的,正是我那未来的管家婆叶帆,渠道是我爸的一个告密电话,据说她当时就摔了电话,学着猪叫直哼哼。我以此为依据意淫着,想她当时少不了眼仁翻白口吐白沫抽个羊癫风什么的,或者穿着破睡衣手举小枕头,冲进大堂扬言谁不道贺就效仿英雄炸碉堡炸了这酒店。
后来她就一直占着我的电话,声音甜得腻死人,说要在电话那头听我打呼噜放屁磨牙说梦话,一直听到第二天天亮。我真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别美,就我这熊样,无业游民一个,连工作都没有,这时候娶你我自个儿都觉着寒碜,更别说你爸妈了,他们不知该抽多少倭风呢!”
“嗯——就别提他们嘛,现在不管这些,说说你将来怎么爱我,怎么疼我呀……”她在电话那头吐着糖丝,足够做一盘拔丝地瓜了。我头皮直发麻,心想这不是要娶个盘丝洞里的妖精回来吗?
“你是不是疯了?还是先把你老爹搞定再说,除非你跟我姓——姓浑蛋——把你倭国的老爹老娘彻底踹了不认亲!”
“嗯……那,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她又吐丝黏人。
我这气不打一处来:“你脑袋让屁给崩了傻冒烟儿啦?你说你一个丫头片子,这种事儿你怎么就这么急呢,咋咋呼呼的,一点儿都不懂得矜持!”
她憋了半天,突然拉起了嚎哭前奏曲:“咿咿咿……人家高兴嘛,你都不让!你坏死了,咿咿咿……”
我心里又一团乱麻,“哼,老子没钱,这婚不结了。嚎什么嚎,要命有一条!”
一听这话,她立即收住哭声,一字一句对我说:“没关系,我养你,一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本小姐这两年也攒足了嫁妆——倭币也挣了不少,足够我们俩在中国苟活十几二十年了!”
“一边儿去,你愿意吃狗屎睡狗洞随便你,我还得养我妹妹呢,没钱拿个屁养啊。”
她一听就拧紧了嗓子,带着哭腔给我来了一段儿叶派唱腔:“你,你,你……你是跟我结婚啊,还是跟你妹妹结婚啊——”
“你刚说什么?!”我厉声道。脑袋立刻涨得老大,从小到大,谁敢拿小妹说事儿,那,这事儿可就大了!
她立刻瘪茄子了,哆嗦着道:“萧,萧,东,你别生气,别误会,我,我不是那个意思,真的不是啊!我……我就是想,想说,我会养你妹妹的,我会帮你照顾小雅的,真的,你相信我,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行了,你也照顾照顾我这点儿可怜的自尊心吧,让你一个女人出去养家,我他妈还是个男人么,挂了!”我没让她说完,一脸不耐烦地挂断电话。
就这样,一个月圆梦好的浪漫之夜,被我这个混蛋的三言两语无情地打碎了。
我常常想,我为何这样犹豫不决,反反复复?为什么一直在做违心的事,为什么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呢?
也许,生活就是这样。当你被它纠缠围困的时候,你就总是没头苍蝇似的乱撞,到处惹是生非。当你冲出一个困扰你的牢笼飞出去的时候,你才能长出一双翅膀,换一双慧眼,过去的种种才能毫无遮掩的展现在你眼前。
人,往往只能看到过去和现在,却看不清未来。
当晚的叶帆还沉浸在甜蜜的憧憬里,虽然被我劈头盖脸一通乱咬,但这丝毫没有降低她对未来小家庭做幸福幻想的绝好兴致。半夜里,她又鬼上身的给我打了无数个阴森森的骚扰电话,把我弄得心里一跳一跳的,可她居然铁了心,涎着脸,将我狂吠出来的臭气照单全收,听之任之,还嘻嘻哈哈笑个没完,好像我越骂她,她就越开心,开心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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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我的道行还是不深呐,竟然镇不住这妖精!哼,我的美梦之夜是全砸了,叶小猪头那边儿可真真正正是月圆花好迤逦缠绵地度过了她有史以来最舒坦、最安心的一夜。
可是,好事多磨,我们不得不共同面对的难题,该来还是要来的……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我爸妈的想法就是要跟亲家见见面的,然后就是广发喜帖,遍揽亲朋。
叶帆这回出奇的冷静,对于此事她就是叛逆的死活不答应。原因只有一个,知父莫若女,她心里明镜似的:老爹就是啃遍倭国猪屎也不会点头这门亲的!老爹要她扎根在日本,留在自己身边,老了好有个送终的人,死后年年有个拜祭的人,不至于将来百年之后孤苦异岛,身无所凭。对于我这个绝难移植过去的歪瓜裂枣,打死他也不会答应的。
这样一来,就愁坏了我的老爹老娘:唉,如今这年轻人怎么都时兴跑单帮了呢,怎么动不动就撇爹舍娘不要父母了呢?唉,要是早知道这鬼丫头这么有主意,这是拼了断绝父女关系私奔跑出来的,我们还不如不提这门亲事,倒真该劝她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的好啊!
叶小猪头见我爸妈那边突然毫无征兆地调了频道,她自己就耷拉着小猪脑袋,蔫儿着一张还未熟透的苦瓜脸,期期艾艾地徘徊在我家门口,像个没人要的孩子……
真实的剧情是这样展开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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