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劲头儿把我扯出了水面,我猛喘了一口粗气儿,一抬头儿又惊又喜,“老太爷,您来了?”
老木匠略一点头,一脸的阴沉,他浑身湿漉漉的,披头散发,加上那张冷冰冰的脸,整个人就像从黄水里钻出来的恶鬼,他一手扯着我,一手拉起了老爹,眼瞅着黄水坑像是开了锅,黄汤子滚水泡儿,黄水翻滚,波浪滔天,一卷的浪头儿直朝我仨拍了来!
老木匠一瞪眼珠子,扯嗓子一声,“他娘的,都给我滚!”
说来也怪了,老木匠一嗓子下去,黄浪卷到一半儿,水浪头儿直接卷了回去,烧开水似的黄汤子,卷起几个水泡儿,渐行渐远,竟悄然间平息了下去!
老木匠杵在那,没了黄水浪头儿,这也就算浅水边儿,黄水漫到胸脯上,三伏盛夏的天儿,这黄汤子水下竟是冷冰冰的刺骨!
老木匠要拉我们上去,可刚走了两步,就听见河岸上有人喊了声,“别动别动,乡亲们,不能让他们上来!”
说话儿是王喜年,一脸惊惧的喊了声,这眼看老木匠赶来了,我父子俩也没死成,眼下这局势已经算是撕破脸了!
老木匠阴着脸,抬头一瞪眼珠子,不怒自威,吓得王喜年踉跄退了一步,要说王喜年怕谁?恐怕整个黄石口也就独独一个老木匠,他怕而且是怕到心眼儿里。可就一个踉跄,王喜年狠狠一咬牙,似乎打定主意要拼个鱼死网破了!
他猛朝前窜了步,一指我父子俩,“乡亲们,不能让他俩上来,咱黄石口走到今天这一步,全是因为这父子俩,他俩不死咱黄石口可就真完了!”
“王喜年你放屁!”老木匠闷声喊了句,一指王喜年,“王喜年,当着大伙儿的面儿,你自己说王秀娥娘仨是谁害死的,又是谁埋进河坑底下的,黄石口能走到今天,全是拜你所赐!”
人群里起了一丝骚动,虽然很细微,但人心绝对已经动摇了,因为老木匠说的是句句属实,王喜年也的确是劣迹斑斑!
“我我承认,她娘仨的死是因为我,埋进河坑的也是我,可是我我付出了一只手的代价,那娘仨已经原谅了我,后来后来的事儿那就怨不得我了。”王喜年扯着那条空荡荡的袖子喊着,“后来的事儿是因为他俩,乡亲们你们没忘记吧,那个梦那个女鬼给托的梦儿,人家说了,只要杀了他俩,就放过咱全村子,他俩不死那咱全村子都得陪葬!”
“对,那个梦我记得清清楚楚!”
“就因为没早点把他俩宰了,惹得人家发怒才害得二小子他爹被掏空了肚子!”
“就是,他俩不死咱全村子都得玩完!”
“宰了,宰了他俩为二小子他爹报仇!”
“报仇,报仇”
王喜年喊着口号,后面一群人响应,不得不说,王喜年鼓动人心,还真有几分手段,几句话就把犹豫的村民们,全拉到自己的阵营里。一时间人声鼎沸,讨伐之声不绝于耳!
“闭嘴,都给我闭嘴!”老木匠吼了声,脸上却是从未有过的阴冷,他抬头扫了一眼众人,尽量的压低了口气,“乡亲们,有些事儿你们只看到了表面,可事实上却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王喜年说他一条胳膊让人家娘仨原谅了,你们就信了?”老木匠望着众人,“你们想想,换成你们逼死了你们一家三口,一条胳膊你们能放过他?”
老木匠一言,说的众人无声,人群里眼眸晃动,好像又再起了犹豫,老木匠接着说道,“以前的往事我就不多说了,就眼下这几天,我为大家做过什么,他爷俩为大家做过什么,我想大家都看在眼里!”
“为了解救尸毒,他俩忙前忙后,为了镇住那红棺材,我们三个拼了一夜的命,差点就死在了那,还有二小子他爹,为了给他放出魂魄这娃子疼晕过去,差点没疼死!”老木匠指着我俩!
“他爷俩做了这么多,难道你们就宁愿相信一个梦,也不愿相信他俩?”老木匠沉着脸,“再试一问,你们谁敢保证,他俩一死,黄石口的祸乱就能平息?如果事与愿违,那岂不是白白丢了两条人命,单凭着一个梦就断人生死,这未免也太儿戏了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