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目前正处于如此危险的境地的话,顾芝容真的想把这位少主捉回去好好研究,看他究竟是什么体质,哦不对,应该说看看他的肝的解毒功能怎么那么好,居然连“神仙醉”也对他起不到作用。
少主隐约觉得顾芝容话中有话,锐利的目光扫了过来,顾芝容当然不会暴露自己,忙道:“我是说,我那位远房舅老爷毕竟是一介书生,哪里喝得了那么烈的酒?所以,那坛女儿红即便窑藏了六十年,这酒嘛,只会是越来越醇香,至于这浓度,当然是不会增加的…。。”
她的意思是说,舅老爷不比少主这种习武之人,所饮的酒自会不是那种极烈极高度数的酒,所以少主只醉了小半天,那是很正常的。
“是吗?”少主悠悠闲闲道,“我怎么觉得那坛酒特别的好喝呢?”
顾芝容心里面别的一跳,忙很无辜地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老者很是讶然面前这两位都这个时候了,还能说别的事情。但是,他看向少主的眼神,目光更是复杂,有惊讶,更多的是喜悦。
少主见老者的目光朝他身上投了过来,神情一敛,马上严肃起来,很快转到方才的话题来:“我之所以说在这条船上的人,都看不到明天的朝阳,是因为方才我特地到船的下舱看过了,那里竟被放置了满满一舱的炸药。只要船上一着火,整条船的人倾刻就会被炸得尸骨无存。”
顾芝容听得口瞪目呆,整整一底舱的炸药啊?难道那些炸药都不用钱买的吗?
老者拧了眉头,手中的动作却不停,快速把切好的葱花全部倒入锅中,沉声道:“引信找到没?”
少主摇摇头:“这批炸药设计很是巧妙,好像就是防着有人来剪掉引信似的,我翻查了许久,也没有找到。”
顾芝容不由问道:“这究竟是谁要置于我们于死地?是黄岗黄将军吗?”
少主微微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过了这么长时间了,繁江是黄将军的管辖地带,他那边居然一点动静也没有,也没有派水军前来营救,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情,就是黄将军是知道这次的杀戮行动,不仅如此,你们方才看到的那条战船就是黄家水军的,不存在被人冒充的可能。”
顾芝容的脸色不由白了一下。虽说方才老者已经得出相同的结论,但是她心里面总有那么一丝希望,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她宁愿相信这是水匪所为,宁愿相信真的有人冒充黄家水军犯案,同时她也希望威名远播的黄家水军能来拯救他们,拯救被困的民众……而今看来,她的这一点期冀都破灭了。
“我们应该怎么做?”这一次,是老者在问少主。
旁边的大厅内,已然传来胡须大汉不耐烦的声音:“面条做好没?爷我快饿死了。”
少主压低声音,快速道:“为今之计,是先解决掉大厅里的那三人。然后再把其他人逐一引到大厅里来,逐一解决掉。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在底舱里,我听到那些人在窃窃私语时说,待夜幕降临时,还未找到那两个姑娘的话,就炸掉整艘船,反正他们抓不到人,也绝不允许人从他们的手里面溜走。”
夜幕降临?
顾芝容透过窗子看看外面。经过方才的折腾,现在早过了晌午,冬日的边关夜色来得特别的早,也就是说,他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老者略一沉吟,很快做出决定:“那好,我们马上行动,你去解决掉大厅里的那三个人,然后我悄悄带着他们去乘坐小船,逃离这里。”
在大昭国里,但凡是大型船只,都配有几只救生小船,一旦发生险情,就可以乘坐这些小船逃生。
说完之后,老者才发现自己还有一件事情没问,于是道:“那些小船,都还在吧?”
少主点点头:“当然在的。那些人现在都在船上,他们在等着夜幕降临的时候,在船上点火,然后乘坐小船逃离这里。”
顾芝容插口道:“如果我们把这些人一并解决了,那这条船不就不会爆了吗?”
少主摇摇头:“不可能,毕竟我们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上了船,有多少人是负责点火的。只要有一个人漏了网,就意味着这条船有爆炸的可能,我们绝不能冒这个险。”
顿了一下,少主又道:“我已命人放了信鸽通知桐大将军,想必此时桐大将军正往这里赶来,不过……”他摇摇头,“我们怕是等不了了。”
“我们自己救自己。”顾芝容豪情万丈道,“我们分头行动,我负责送面条,让大家吃饱肚子,逃生也有力气。”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碗把面条盛起来,盛了五六碗,放在一个木制托盘上,端起就要走出去。
少主叫住她:“你尽管送你的面条,听到什么声音不要害怕。”
顾芝容知道他的意思,要动手解决那三个人了,忙道:“不用,你们先在这里等一小会,我先过去。我保证,那三人只要吃了面条,不用一刻钟,立马就不醒人事。”
少主拧了眉头,惊疑地看着她,目光很快落在面条上:“你在里面下了药?”
顾芝容当然不能说,我下的就是方才在你的酒中下的那种“神仙醉”,她支吾道,“嗯……反正让他们睡着就是了。”
她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对老者道:“老伯,我看那三人中,有个年轻人还是很心善的,待他被迷倒之后,一并把他也带走吧。他的刀是干净的,没沾血,不应有此报应。”
老者沉默一会,点点头:“姑娘心善,好吧,老朽记下了。”
见顾芝容的身影走出厨房,绕到大厅去了,少主一转身,撩衣朝老者跪下:“恩师在上,学生因故不能相认,今向恩师赔罪,望恩师宽宥。”
万九龄吓了一跳,忙双手将少主搀起:“这可使不得。再说,我已离了京城,现在不过是乡间书墪的教书先生而已。”
少主神色肃然:“一日为师,终日为师,学生会永记恩师教诲。”
万九龄呵呵一笑:“天下民为先,看起来你是做到了。”
少主肃立在万九龄身旁,微微垂眸:“怎么会不记得?那一天寒冬腊月,学生一时狂妄,说了一句对天下百姓大不敬的话,马上被恩师罚到宫墙处,跪足两个时辰,宫里无一人敢求情。两个时辰过后,学生的双脚几乎被冻住,差点废掉。母后命人取酒来,狠命搓膝盖骨,方保住两条腿。锥心刺骨的疼痛中,学生终于领悟到恩师的良苦用心。”
万九龄看着他,眼里充满了欣慰,缓声道:“你……终于没令我失望。”
就在这时,大厅方向传来几声“咕咚”声,像是有人倒地的声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