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芝容转头看去,见一位中年贵妇人正一边焦急地呼唤着,一边焦急地自另一边急步走来。
小姑娘也转过头来,朝那位贵妇人招手:“母亲,我在这呢,我找到姐姐了。”
“这孩子,怎么一下子跑到这边来了。”中年贵妇人嗔怪道,可是语气里却没有一丝责怪的意思,“什么姐姐?母亲知道你想念那个姐姐想念得紧,但也不能见人就乱认姐姐,会被人笑话的。”
贵妇人一边说着,一边朝顾芝容走来。待看清面前的人的时候,她“啊”的一声掩住了嘴。呆了一呆,这才醒悟过来,不好意思地朝着顾芝容笑笑道:“我还当是这个小孩子又胡言乱语了呢,没想到还真的被她找到姐姐了。”
小姑娘得意道:“母亲,你不是说有缘的人终会再相见的吗?我与姐姐就是有缘的人。”
贵妇人宠溺地把小姑娘拉回到自己身边,朝顾芝容感激道:“这位姑娘,上次承蒙姑娘救了小女,一直想上门致谢,但是姑娘走得匆忙,竟然连联系方式也不曾留下。我回去之后,跟我的夫君说了这事,我的夫君还数落了我一顿,说受人之恩,应该好好感谢一番才对,怎么可以这样唐突了恩人呢?”
顾芝容忙摆手道:“夫人言重了。区区小事,让夫人记挂了这么久,倒是让我心有不安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再次打量着这个贵妇人。她记得,那次在皇宫的时候,她第一次见到这位贵妇人的时候,只是觉得这个妇人虽然年纪不小,打扮不是那么打眼,但眉宇之间有一股与众不同的气质,沉静平稳,并非因着自己是礼部尚书夫人而端架子,待人和和气气,不亢不卑的,一见面的时候顾芝容就对这位尚书夫人很有好感。
礼部尚书夫人黄氏也在不住地打量着顾芝容,她经过多方打探,已探得救她女儿的人是远宁侯府五小姐。不过听得人说远宁侯府的小姐虽长得美,但多骄纵孤傲,她便打住了上门道谢的心思。这一次相见,见面前这位五小姐依然是一副温柔可人的模样,沉静内敛,并没有一丝侯门小姐的嚣张跋扈。她便对自己以前对这位五小姐的成见感到有些汗颜,对顾芝容也热情了许多。
黄氏看着顾芝容道:“真没有想到,救我女儿的人竟会是远宁侯府的人,我一直听闻远宁侯府尽出美女,真没想到,远宁侯府的姑娘们还真是秀外慧中,端庄美丽,只怕此等内外兼修的,放眼京城并没有几个。”
顾芝容微微一怔,她没有料到这位尚书夫人竟然是如此直接之人,说话都不带拐弯的。不过仔细一想,她说出这样的话来,自有她的道理。
想那次岑贵妃的诞辰宴会上,因了贺七小姐的出事,众人乱成一团,争先恐怕地逃命,差点就发生踩踏事件,而她的女儿也因此受了伤。倘若在宴会上的那些官家小姐们但凡有一点关爱之心的话,那就绝对不会撞到这么小的小孩子,而且居然还没有人去把这个小孩子扶起来。
这虽然是黄氏的偏见,但却也是事实。
现在京城的官家小姐们,架子都大得很,动不动就抬出府第的名号来,而且高人一等就看人低的风气很是盛行。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天性善良,又怎么能够适应大家族的后宅里那些看不见的你死我活的争斗呢?只怕早就是一堆枯骨了。所以,这也怨不得她们如此。不过也有例外,像文相的孙女文燕,飘香社的社长,就是一位温柔可人,兼之善解人意的好姑娘。
顾芝容微笑道:“夫人说笑了,其实当时的情况有些复杂,人一旦遇到危险,自保那是再正常不过的。而我又恰好站在令媛的身边,刚好看到令媛受了伤,这才尽一点举手之劳而已。”
黄氏冷笑道:“这举手之劳很多人都可以做到的,不管危难不危难,我倒是觉得,那件事情倒暴露了很多人的本性,不管其背景是多么的吓人,但一点同情心都没有的话,那就什么都比下去了。”
顾芝容愕然地看着面前的尚书夫人,她没有想到,这位看似温柔娴静的贵妇人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过,像这样以偏盖全,一篙子打死一船人的做法实在很不妥。她也不想与这位突然变得犀利异常的礼部尚书夫人再纠缠下去,非要争个你对我错,于是她向黄氏微微福了一福,算是告别,“夫人,我有要事先走,来日方长,我们抽空再聊。”说罢转身就走,最后那一句是客套话,她的本意是今后都不要联系才好。
黄氏看着她的背影,忽道:“顾五姑娘,我记住你了,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的。”
顾芝容头也不回地走了。再次的见面,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如果真的要再相见的话,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路大公子科举考试遇到麻烦,她有求于主持考试的礼部,这才有可能与黄氏再次见面。而这样的见面,她宁愿不要。
顾芝容在悬济寺里住了两天,想到过些日子便要赴边关,可能有好一段时日不能来给苏氏抄经了,于是利用这两天时间,抄了一大段的经文,烧给苏氏,再祈求苏氏保佑,自己此行顺顺利利。
第三天,顾芝容带着明月绿水回到远宁侯府,一进入府里,便觉得有些不寻常。豪华的马车停在门外,那是远宁侯府最贵重的马车,平日城不常用,都是老太太要进皇宫,或是大夫人去见岑贵妃的时候才使用。
她与明月绿水对望了一眼,总觉得似乎有些什么事情要发生。果然,在她们刚走入柳韵院,就听到四小姐的声音高亢地响起:“五妹妹好兴致,竟然在悬济寺住得不想回来了,害得我与你二姐姐一阵好等。”
顾芝容十分的讶异。按理说四小姐与二小姐是死对头,这会子怎么全跑到她的院子里来了。而且,听四小姐略带埋怨的语气,她们好像在柳韵院里等自己好一会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能劳动府里这两大小姐苦坐着等自己回来,这真的不是什么寻常事情。
顾芝容还待要说什么,二小姐已走了出来,一把把她拉进屋里来:“你别听你四姐胡说,我们不过才来一阵子,才喝完一壶茶,你就回来了。不过你刚从外头回来,肯定什么都不知道。快进来吧,我好好跟你说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