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了堡主之死,城堡一直处于戒严状态,许进不许出。蝤鴵裻晓杨广携着我、云昭训、高山依旧驻留在城堡。
我一直天真的以为,杨广在这里稳如泰山只不过是等着西巡的大部人马到来,然后颁布法令拔除毒瘤。直到他们到来,我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幼稚!
杨广命宇文化及去捕杀了荒淫堡主的全家,从上至下,包括一只狗都没有放过。
原来,这里的堡主之职是世袭的!
我居然不知……
三百多条人命……三百多条人命啊……死后被焚、尸骨无存!
我的身子在颤抖,我的小手冰凉。看着熊熊燃烧的整座城堡,我倒了下去。
我也许救了以后的新婚夫妻,可是我却害死了三百多条人命并连带毁了一座城堡。
“观音婢,这毒瘤拔得可彻底?”
从晕厥中清醒,我已在凤辇之上。我睁眼看着凤辇的顶端,那流苏随着凤辇左右的摇摆。我似乎看到了无数的冤魂向我张牙舞爪的扑来,我惊痛莫名的闭上眼睛。可黑暗中,那些厉鬼一个个的看着我惨叫、惨哭,声撕力竭的说着‘拿命来,还我命来’的话。
惊惧、惶恐中,我只好再度将眼睁开。
“叔叔已经命那城堡中的民众都移民到其他城堡之中,那座城堡,再也不存于世。”
是啊,真够彻底,真真正正的斩草除根、拔除毒瘤。
“陛下,观音婢可能吓坏了,瞧小人儿的脸白得怪心疼的。”
说话的是萧氏,声音柔柔的,让我惊惧的心感到一丝暖流。我不再傻傻的看着凤辇的顶端,只是回过头看着她。
“观音婢,醒了吗?”
问话的是杨丝蕊。她的神情从起初的幽怨到现在的担心,我知道起初她是怨她父亲宁肯带我微服出巡也不带上她,现在担心的是我到底能不能够痊愈,毕竟我和她年龄相仿,还有得一些话说。
“陛下,还有多长时间,我想爹了。”
不再如微服私访时称呼杨广‘叔叔’,回到西巡队伍中的我称呼杨广‘陛下’,显见得他一愣,之后却是自嘲一笑,“怎么?朕不能给观音婢安全感吗?”
在这个世界里,唯一能够给我安全感的人是我父亲。当他第一次抱着我的时候我就不哭不闹,当他为我一次次冒险筹谋的时候我就知道父爱方是世上最大的安全感。这━━没有人能够替代。
“观音婢,观音婢!”
是父亲的声音,我浑身又充满了力量,一下子爬了起来,揭开凤辇的珠帘,果然,父亲似天神般的站在凤辇之外,我不顾一切的直往父亲的怀中扑去。
父亲急忙伸手抱住我,直是打着转,“观音婢,观音婢。”
“爹!”我发出呜咽之声,紧紧的抱住父亲的脖颈,眼前的父亲是模模糊糊的。
“傻孩子,哭什么,爹这不是好好的吗?”
真的只有父亲,只有回到父亲的怀抱,那所有的妖魔鬼怪一扫而光。我哽咽说道:“观音婢再也不离开爹了。”
“长孙将军,朕好生妒嫉啊。”
“陛下。”父亲将我放在地上,接着跪拜说道:“请恕微臣思女心切。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广虚扶父亲一把,又说道:“等不及了?这大老远的就跑来接?”
父亲只是将我再度抱起翻身上马,笑着对杨广说道:“陛下,请恕微臣要带着观音婢先行一步了。微臣在都斤山迎接您的大驾。”
骑马偎在父亲的怀中,奔驰在这一望无际的草原,往时所有的不快、惊惧就似那被抛在身后的疾风,再也没有萦绕在我的脑中,所剩的只有安全和温暖。
时隔六年再见颉利,他已全然褪去幼时的身影,只是那卷曲的头发、湛蓝的眼睛依旧如昔,站在那迎接着我和父亲的人群中,他显得是那般的潇洒英武、气宇轩昂。
明明是14岁的少年,却长得极高,高大的身材将大妃和安义公主1护在了左右。在他身前蹲着的是两只身材硕大的雪狼,我的眼睛不自觉的被那两只雪狼吸引。脑中略过一幕幕颉利吹曲子、杀母狼的情景。
“观音婢!”
颉利不讲许多规矩的迎上来,将我自父亲的马上抱了下来,“还记不记得我?我是颉利。你看……”他指着那地上的两只雪狼,“它们一只叫御风、一只叫御鹰,御鹰是你的了。”
明明记得,明明知道……我却只能将疑惑的目光看向御鹰。通体雪白的皮毛,四支强劲有力的爪子,脖子间围着一个缀满了宝石的颈箍。
“御鹰,过来,见过你的主人。你应该记得她的味道。”
御鹰似乎听得懂颉利的话般,嗷叫一声站了起来,摇头摆尾的走到我面前。21世纪我惧狗如命,何况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是一只比我还要高大的雪狼?我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御鹰又上前一步,在我的脚边闻嗅,我只得死命的抓着父亲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