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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那群废物佣兵怎么搞的?我要是在旁边,保证卡佩斯一根头发丝都掉不了!”洛雷恨铁不成钢地说。哈煞族人擅长蛮力战斗,不太喜欢动脑子的活计,她只说:“总统受伤之后,希什都疯了,他当街斩杀游行者……他的虐杀手法跟他爹是越来越像了,这样下去得出事……哎哟,总之城里乱成一锅粥,公子你才好转,就别回去凑这个热闹了。”
荀听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洛奶奶,我好多了,你还是送我回去吧。”
洛雷无奈:“小公子,你怎么还不听话呢?”
“平时母亲处理要务时我就伴随左右,母亲信任我。现在正是她需要我的时候,我怎么能不管呢?我回去向她报个平安,或许她还更安心。”荀听温声道,“再说,奶奶你也很担心母亲吧。”
洛雷沉默了一会儿,她叹了一口气,说道:“行吧,反正哪里都是一样乱,还不如回家‘喝粥’呢——不过,还是要等你身体恢复到能正常进食。”
荀听点了点头,他问:“奶奶,我出去的这些日子里,爻……他回来过吗?”
“哎哟,提起这小兔崽子来了。”洛雷拍着大腿,埋怨道,“他当了乜伽王子就没回家来看看我!光让满月给我寄来一封信,我气得到现在都不愿意打开看!”
“……”荀听道,“您别怪他,爻可能只是太忙了。”
洛雷似乎气得并不是却杀不回家,而是他舍命冒险,她担忧道:“我知道……你说除了他,谁能想出来‘把自己打碎’这种不要命的损招呢?”
洛雷叹气:“哎……现在,能叫他惜命的人不在他边上,他做事就更不顾虑了。”
“能叫他惜命的人?”
“是哦。他在信上跟我说自己找了个伴,是兽系的信徒,但是没空带回来给我看。”洛雷说,“我猜测着,他说的伴就是那只可以化成人的吠渊。他亲手取了人家的骨头做钥匙,肯定不好受。”
荀听愣了愣。
他潜意识里的却杀是铁石心肠的,好像世界上的一切在他面前死去,他都能做到无动于衷。荀听这时恍然发觉,他对却杀说的那句“想死在你的手里”,是一句很自私的话。
洛正直在一旁疑惑道:“妈,你不是说不愿意看爻的信吗?”
“我看了又怎么了,”洛雷拍了他清脆的一巴掌,说,“叫你多嘴!”
……
回南希伯的路程有三天,有洛雷和正直的护送,他们十分安全地从大荒回到了南希伯。
在城门曾经为“朝闻台”英雄们过举行送行的仪式,当时这里有数千人围观,繁华、壮阔,如今盛景不再,城门口的建筑被破坏过,成为一片萧败的废墟。
果然没出几里,他们就看到了正在打砸的游行者队伍,两旁的普通民居房门紧闭,里面时不时传来孩子的哭声。
因为要护送柯德拉,洛雷尽量避免惹事,强忍住没有上前阻止这群暴徒。
游行者似乎是神圣乜伽教的教徒,一直以来都是卡佩斯反对者。这群人崇尚朝闻台为女神的“净地”,而发布招募令、引导人们奔赴朝闻台的卡佩斯则是玷污净地的罪魁祸首。
一个游行者踢踹着房门,砸着民居玻璃,一边大喊:“你们这群为虎作伥的垃圾!不准支持卡佩斯!把选票投给列文德将军!不然你们迟早会被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毒妇抛弃的!”
忽地,传来一声惨叫。有一只白骨恶犬从房顶窜下,咬住了此人的脖子,其他人见状立即撤退。
希什领着他的巡逻队伍从巷道中走来,他的神情愤恨,对骨犬说,道:“把他的头撕下来,扔到护城河里。”
骨犬听话地照做了,街道上响起了残忍的撕扯声。屋内的孩子不再哭闹,所有的声音都静了下来,似乎希什的气场比方才的游行者还要更具有压迫感。
希什还不解恨,用脚踩住地上的无头尸体,将对方残存的手指一根根地碾碎。他的手中闪过灰白色的光芒,用神赐将此人的骨头全部剥了出来。
旁边的佣兵都不敢劝阻,希什说:“把这死人挂到大街的路灯上去。”
洛雷终于看不下去,上前道:“公子,算了吧。这大白天的,民众还要出行,没必要给制造这种恐慌。”
希什抬头看了她一眼,皱起眉头,道:“洛雷?你回来干什么?”
洛雷说:“我送小公子回来。”
希什一怔,他看向车厢中的“柯德拉”。和希什那双碧绿的眼睛对视的时候,荀听的心中掠过一丝寒意。
希什的白发长长了,乱糟糟的刘海遮挡着他的双眼,他的眼里是多到恐怖的血丝。他的形象不修边幅,神色尽是疲倦,和之前那个趾高气扬的少爷大相径庭。
卡佩斯是希什从小到大恐惧又敬爱的人,母亲在他心目中几乎代表着“强大”和“不可战胜”。卡佩斯被袭击一事对他的打击很大,愤怒和自责的情绪几乎压垮了他。
希什看到“柯德拉”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大笑。那笑声令人背后发寒,他冲过来,想要揪住荀听的衣领,但被洛雷拦住了,他道:“你这个废物,你不是死了吗?你怎么还没死啊?你他妈的不好好待在臭尸堆里做你的英雄梦,现在回来干什么?”
荀听皱起眉头,他不知道希什对柯德拉的恨意已经深到这种程度。现在的希什并不冷静,他决定先保持沉默,不继续挑动他的情绪。
希什对洛雷大喊道:“你把他送出去,让他滚!”
洛雷身为卡佩斯的得力手下,也是希什的长辈,毫不示弱道:“你闹什么闹!小公子回来是帮忙的,你小子有多少脾气都给我憋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