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呆若木鸡的唐允,站在人群里格格不入。一看就是新来的,刚才那句印度文开场白都把她吓得够呛,还手舞足蹈的想救火呢。
她对着东张西望的唐允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那个四十岁的老女人也在人群里,带着不伦不类的鬼脸面具玩的正嗨。身上全都是挤的番茄酱,跟生孩子难产大血崩了一样。江美香矜持的皱了皱眉,希望对方一会儿输得不要太惨。
“看见那个人没。”她指了指浑身番茄酱的女人。“那就是会所那栋楼的房主,产权也就个七十年吧。”
江美香买下流金会所的时候并没有顺带买下那块地方,而是分时间段签的租赁合同。五年的签了两次。到现在开业整整六年,对方试图和她提了三次价。就是那个四十岁的女人,名叫胡琦琦,一把年纪了还取个装嫩的名字。没有什么智商,靠着丈夫留下的地产过日子。唯独精明的一点就是只租不卖,只要哪个地段升值了就涨房租。利用几年的时间迅速从一个没人爱的老寡妇变成了有钱的老寡妇。
流金会所所在的金圆大厦就是胡琦琦名下的房产之一,会所占了三层楼,剩下的七层如果拿来开整形医院刚好合适。但是那个女人咬死了不卖,要么就租——当然不可能,谁特么整天有闲心应对她提价涨房租啊,就是变相的敲诈勒索。流金会所开了两年营业额上千万,姓胡的女人就想把房租提到八百万每年,照她的胃口那些经理职员美容小妹都得喝西北风。胡琦琦漫天要价的能耐不是盖的,江美香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放出风声说要搬迁,对方立刻就老实了。
但是江美香咽不下这口恶气,她精明强悍文可吟诗作对武可上马挥大刀,在邵氏跺跺脚一半股东都得服软。作为一个女强人被个白痴寡妇耍来耍去还得了。立刻就制定好了一个周思缜密的计划,不但要把流金会所的地权买下来,还要让胡琦琦顺便吐出那剩下的七层楼。
唐允听完她整个计划,第一反应是“这特么也是人能想的。”
第二反应是“这特么也能做到啊。”
江美香盯着正往台上搬的精装仕女图,花瓶摆件还有欧式油画,都是些小件的艺术品。“看好了,呆会儿抓住机会。”
“亲爱的Ladiesandladies,接下来是我们的余兴节目。在此请腾出您宝贵的几分钟时间,因为这些藏品里很可能有您喜欢的东西。在此我们将用竞拍的方式来售出。。。。”
江美香小声说,“离我远一些。”
她立刻挺直腰杆挪出了几米,这样两个人就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了。
空手套白狼计划开始实施,参与者:唐允江美香两人。白狼:胡琦琦。
计划之一,提价。
第一件藏品搬了上来,是一副现代画家的油画,粉嫩嫩的蔷薇攀附在墙壁上,色泽柔和光线靓丽。起价十万。
那个名字唐允连听说都没听说过,还是有不少人欣然举起面具提价。举一下默认提价一万,但是越往后额度会越高,拍卖行的默认行规就是这样,开场的时候拿些小物件热身,后面的才是压轴大戏。厮杀的严重的时候五万一次十万一次,乃至百万一次。直到有一方举不动牌子为止。
但是那个不知名的现代画家连带着她的廉价蔷薇立刻就沦陷在在人堆里,成交价二十一万。也就是说从头到尾只有十一个人表示了想买的意愿,又或者是不想为一件开架货浪费太多的钱。通常的拍卖规则都是前面的不怎么能买出好价钱,久而久之商家会刻意把那些不青睐的货品先搬上台,俗称“开架货”,和超市里货架前面摆着的清扬海飞丝洗发水一样。
第二件藏品搬了上来,一件浮世绘风格的仕女扇,画的是武士和大名家的侍女私奔的场景,相当于中国古代的红拂夜奔。主持人小心翼翼带着手套把上面的绘画展示了一遍,“这件藏品来自于抄家所得,60年代红卫兵在一位上海资本家的宅子里抄家翻出来的私人物品。那位资本家两年后去世,后来没有返回本人而是被红卫兵的子孙保存了,现在拿出来拍卖。好的因为是古物的可能性很高,所以这一轮起价五十万,提价两万。”
江美香的眼睛明显眯了起来,对面的胡琦琦举了一下牌子。她立刻跟进,两个人开始在价钱上互扯。其他人在三四轮就放弃了,毕竟只是一把扇子,还是文物。买过来也不能随便拿在手里乘凉的时候趁机炫耀,对大多数人而言就失去了竞拍的价值,况且这些人里也没有真正的收藏爱好者,都是借机装逼来的。
胡琦琦出到八十万,额头开始冒汗。八十万不是个小数目,大概是自己十天的纯收入了。她名下能出租转让的楼盘一个月不过两百多万的收入,还是在经营得当的情况下。她和那些真正手握实业的阔太太还不太一样,为把扇子随随便便扔个几百万太吃力。
江美香仍旧不慌不忙,把价钱提到八十二万,胡琦琦举到八十四万。她再举,遥遥的冲主持人做个手势。“好的,这位女士愿意加价到九十万。还有别人愿意出更高价格吗?”
胡琦琦瞬间就吃瘪了,盯着江美香满脸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