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夜里万星皎如月,没有半点落雨的趋势,结果晏九九扶着娘亲出了景府走了半道,忽然狂风大作,乌云遮月,远送的婆子还没来得及跑回府里拿伞,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刷拉拉的下来,像一段段无厘头的水柱一般,砸的她头痛脚软,等婆子拿了伞慌慌张张的跑来,她和娘亲一行人也已经疾步跑到公馆大门口,这场大雨下的莫名其妙,毫无半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征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倒惹得人莫名其妙起来。
“娘,快进去吧!这衣服都打湿了!”
晏九九说完便打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喷嚏。
“你啊你!”施怀珍把湿透的头发抹开,露出一张慈爱的笑脸,“快点!你这伤势才好利索,如今若是染了风寒又是几日的蹉跎,自打你痊愈之后怎的体质越发羸弱了”
“娘”
说着,两人相互搀扶着往宅院里走去。
雨水透过贴身的细软浸湿了皮肤,晏九九觉得每个毛孔都像泡在冰冷的水中一般,湿漉漉的衣服又闷气般的贴在身上,她只觉得是又冷又热,百般不适。
迎面的丫鬟婆子抱着毛巾、披肩赶忙跑上来拢了母女二人。
晏九九想到这里,拨弄了皓腕上晶莹剔透的玛瑙串子来玩,前几日那场大雨一行人都好好的,却只有她偏偏被娘亲和初晴护着虽淋了个透却不似初晴一般衣服里还蓄了水,可偏偏只有她半夜里发热,第二天头昏脑涨起来,连累着一家子人都没睡踏实。
果然第二天不出所料,景施琅放了她的假,说是什么时候好全儿了什么时候去上班便是了,其余一干事等叫她全然不用过问,她只管两耳不闻窗外事好好养病便是。
她微微勾了勾唇角,如今自己又成了甩手掌柜
“小姐!”
晏九九的思绪被一阵愈来愈近的嗔怒打断。
“好不容这烧儿才退了下去,如今您又跑到这阳台来吹大风,若是夫人知道了又得担心您了,夫人这几日可是没好好合眼过,上午才躺下一会儿”
“哎呀!咳咳”晏九九捧了捧嘴巴,“娘亲才歇下不一会儿,你莫去喊她,我整日里呆在在房间里闷的不得了,娘亲在的时候更是不能开窗,如今我好不容易能透透气”
初晴见晏九九起身,连忙扶了又道:“这不是怕您病情反复吗?若是您好了,我和夫人巴不得您天天去上班,想怎么透气怎么透气呢!”
“你啊你!”
晏九九看初晴讨巧的模样不禁莞尔,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鼻子。
初晴就像她的亲妹子一般,那日下了雨明明自顾不暇却第一反应冲上来用手遮她的脑袋,想起那副手忙脚乱的场景,她心中泛起点点涟漪。
不似那个人
想是心有余悸,她的喉咙一紧,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她轻轻摸过那看不出任何痕迹的脖颈。
“可是什么事儿?”
待关了门,晏九九坐在落地大窗前的西式团花棉纺沙发上,看着初晴手上一沓单子道。
“这个”初晴抿了抿嘴,小心道:“这份单子是表少爷送来的说是小姐在家里肯定闲来无事,所以把那短时间小姐在景府上房里砸碎的摆件玩意儿清算了一番”
“哦?”晏九九挑眉,她咬了一口酥饼,毫不在意道:“说来听听都是些什么宝贝玩意儿。”
初晴在单子上打了个转,字正腔圆缓缓道:“万寿藤侈口浅腹高三足盘、唐宋的多角瓶、琵琶尊、鹿头尊、秘色瓷盘、永乐年间的青花鸡心碗、宝珠顶单檐四门金镶玉宝塔,宝鸡扶风法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