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能掌握窥天之术,又刻意将这窥天之术流传下来,想帮助幽国度过这一难,只因为幽族是崇方天神的后代。
但果真是如此吗?
我直觉这里面还有些蹊跷,一时却也想不出什么头绪。于是便将崇樱的事向崇锦西详细地说了一遍,崇锦西听了之后沉吟片刻,忽然说:“难怪东夏国总是派出使者来幽山想面见幽王,大概这也是隗姬的意思,想对幽国做出警告。”
“隗姬当初留下这个铜匣,应当也计算过天数,知道这铜匣会落在姑姑的手里,而姑姑会成为改变命运的初始。但既然如此,为什么姑姑不能使用白玉杖内的灵息,最终只能通过折损寿命的方式来窥探天机?”
对了!
崇樱不能使用白玉杖内的灵息,但我却可以。难道隗姬的目的是将白玉杖通过崇樱再传到我手里?不对,如果是这样,那么窥天之术传给崇樱根本没有太大意义,传给原本就有预知之力的崇锦西岂不是更好?
窥探天机……灵息……预知之力……能使用灵息的我……拥有预知之力的崇锦西……隗姬……崇方天神……那些传说……
我脑中渐渐出现了一条线索,慢慢地明晰了下来。
难道真相竟然是——
若真是那样,崇樱的悲剧,父王的逝世,幽族的灾难……原本都是可以避免的!我想我大概明白了金翅龙王多次相助的原因。但想通这些之后,我却又希望这一切都只是我猜错了而已。
这件事,只有东夏王室能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
“锦西,我们的计划恐怕要做出些调整了。”
在没有确定的答案之前,还不能将这些猜测透露给别人。
崇锦西瞥了我一眼。“你想查东夏王室的事?”
“不错。”我颔首。“东夏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方蔚行已经传信过来,一切都安排妥当,只待萧泽回国之后便与他接触。”
“不急。先去查查东夏王室的事。多派几个雪衣祭司过去,一定要从东夏王室的嘴里撬出隗姬的事。”
崇锦西点头应下。
“白秦那边,让锦心和崇贺云加快速度,拓跋默既然已经做了储君,下一步便是在半年内拿下王位。”
“放心。”崇锦西沉声道:“不出意外的话,三月之内就会有好消息。”
我朝他微微一笑。
月色朦胧,像在他脸上遮了一层轻纱,看不真切,但我却分明感觉到他已大不相同。他再也不像从前那般将心事都写在脸上,将爱恨情愁都刻在眼里,那双如同朝露一般美丽的眼睛,如今却像是包蕴万象的星空,看久了之后就像要迷失其中,失去自我,心甘情愿地臣服。
“你的心灵之力,进步得很快。”我深深地看着他的眼。
崇锦西凝视着我,没有躲避。
不知何时,明月隐于云层之中,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小雨沾湿了他额前的碎发,却令他的脸更加清晰了些。
他抬起袖子,为我挡住了雨。
我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周围是那样寂静,没有蛙鸣虫叫,也没有人声鸟语,只剩下淅淅沥沥滴滴答答的雨,和我们彼此相闻的呼吸声。
雨滴顺着他的脸庞滑下,从下巴落进了脖颈里。他的衣裳有些松散,那水滴便顺着脖颈又滑了进去。
“既然……”话一出口,我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有些沙哑,连忙又清了清嗓子。“既然来了昌原,为什么不来找我?”
他垂下眼。“我不知道你想不想见我。”
我想起那天他通过我的眼睛看见的那一幕,不由得有些尴尬。“其实那天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知道。”他打断了我的话。
“我来昌原,除了为我们的计划争取时间,也是想来见崇樱一面,弄清楚她为何要助大越。如今一切水落石出,只要时机一到我便会离开。”我想了想,又补充道:“总之我到昌原来,并非对齐瑞临还有留恋,所以——”
“我知道。”他又一次急急地打断了我的话。
不知怎的,我觉得我越是解释,他就越是低落,越是沮丧。
这是怎么回事?当时他看见齐瑞临分明还十分恼怒,为何现在却这副模样?
“对不起。”他忽然幽幽地说。
我愣了愣。
“当初在太上王陛下的灵枢前,我曾发誓要护你一世周全,不离不弃,至死不渝。”他垂下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然而如今,我却让你孤身涉险,为了幽族牺牲……都怪我太弱!若我能再强一些,你就不需要独自面对这些困境,不需要对自己的仇人曲意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