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缃不敢相信的看见遍野的尸体,她不知道赶了几天的路,几缕碎发从额前飘落,胳膊上,膝盖上,摔得青紫。她捂住了嘴巴,她哪里见过这么多的尸体,这里是战场,最最残酷的战场。她的腿在颤抖,手心里冒出密密的细汗,指尖冰凉。
这便是他的世界吗?那里是战争,分明是屠杀!她颤颤巍巍的下了马,发软的腿抖得越发厉害。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儿令人作呕,她的步子迈得很小,似乎每一步都是虚的。她甚至不敢正视地上尸体的脸,急切的想要逃离,却像魔怔了一样,半天动不了。远处她似乎看到了他。
他背对着光明晃晃的,看的不真切,简单的轮廓,瘦削的线条,她大概猜到是他。可是怎么会是他呢?他会对着她笑,手把手的教她习字,骑马。那样一个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的男子竟会举起屠刀。
从前的她总以为那些血腥的战争都是历史学家杜撰的,没有想到丝毫不夸张。
是她吗?怎么会是她?白起蹙着眉慢慢走近,赵缃看不真切他,他却把她看的分明。白净的脸上几块灰土,额前散乱着几缕细发,身上的男装也不成个样子。白起身边的喽啰看着不对劲:“将军,用不用把他抓起来盘问”
他没有做声,只是怔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是走神还是默认了。那小喽啰沾沾自喜的要把赵缃绑起来,白起回过神来,把那人推过一边:“我亲自盘问,你先回去”
“你来这里做什么?”白起不悦,“难得你还认得我,我以为你早就杀红了眼”赵县不冷不淡的语气令他很生气:“你不该来这里,走!”
“走?”赵缃勉强扯扯唇“去哪?赶我走吗?”
白起不由分说的把她带上马,一路狂奔:“说!来这儿干嘛?”
“张瑾让我来的,她说我继续留在咸阳城里有危险,让我来找你”
“哦?她的话你也信,指不定又有什么鬼主意等着你?”白起挑眉“鬼主意?她在你的心中就是这么个地位?她可是你的旧情人?你可真狠心!”她这一句不单单替张瑾说的也是对战场上那些无辜生命说的。
“多谢夸赞!我的荣幸!”白起没有在意她的话,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知不知道会来的这么早。“你就是个混蛋!”赵缃扭过脸对着他,白起钳住她的下巴:“是吗?你是第二个对我说这个词的女人”他毫不留情的咬住她柔软的唇,像是要把她吞噬,赵缃一愣:“你就是个彻彻底底的混蛋”没等她说出口就陷入了他坚实的怀里。就算她没说他这个混蛋也是真真切切的坐实了。
他的吻来势凶猛,有些惩罚的味道,他长驱直入的舌使她有些呼吸不畅。推搡间他们齐齐摔下马,他一翻身把她压住:“这个混蛋我认了,你也得让我做了”他顺着她光滑的脖颈流连至胸口,赵缃胡乱的推着他,双手被他按住。她抽出一只手,从腰间拔出那只银质的匕首,抵住他的脖子。
白起感受到凉意:“赵缃真是长本事了!我给你机会,你动手啊!”赵缃颤抖着手,白起狠狠地抓住她的手腕,手腕四周泛起一片微红“你不是挺厉害吗?动手啊!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你以为我死了你就能活多久吗?”
赵缃咬着牙,倒吸了一口凉气,头皮阵阵发麻:“白起,你不要逼我”
“逼你?一直都是你在挑战我的底线!”白起不容置疑的语气让她身子渐渐泛凉,他发疯一般的撕咬着她的唇,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从她的口腔里弥漫开来,他并没有就此罢休而是转移战场,把攻击目标转移到了脖颈以下。当他看到她肩膀淡淡伤痕时猛地愣住了,赵缃整理好衣衫,原本艾青色的布料都成了灰褐色。
他闭着眼沉默了好一会子,赵缃这才仔细打量他,眼下一片乌青,下巴靑虚虚的胡茬,显然他也有好些日子没有打理了。“走吧!你暂且先在我帐子里住着,过些天等形势好些在送你回去”他原本低沉磁性的声音有些嘶哑,“好”
刚刚走进他的帐子里就看到了一个打扮花枝招展的女子转悠着,看到他回来了殷勤的迎过来:“呦!将军您可回来了,人家可是等了好久!”柔媚的音色把人骨头都软化了“这怎么还跟着以为公子哥呢?”
“出去!”白起怒不可遏“呦!怎么火气这么大”那女子年级也不过二十出头,却满脸的胭脂水粉。“滚!我不想再重复一遍!”白起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女子识趣儿的走开了。
“想不到营里还有这样的福利,怪不得都爱三天两头的往营里跑”赵缃懒懒的抬起头正对上白起阴森可怖的眼神儿,她忙闭了嘴。
“营里没有女人,弟兄们赢了胜仗总得找点乐子,大概是从附近的镇子上找来的吧”白起不耐烦的解释。
“你爱怎样就怎样,我可没有拘着你意思,如是喜欢府里的后院多几个也没关系”赵缃赌气一般,要是放在别人身上他可就真的一耳刮子扇过去了“你一个人呆一会吧!我出去走走,还有没事不要出去,我一会叫人打热水给你”
她没有说话,果然不一会就有人送了一浴盆的热水,她试了试水温有些烫不过还好。她入了水,漫过她的脖子,胸口有些闷,她大口呼吸。不用看她也知道胸口是怎样的一番点点桃红。她把头浸入水里,点点的窒息感弥漫到胸腔,她多想就这样离去,无声无息,多好。
“赵缃!你疯了!”白起不由分说把她从水里捞出来,他原本只是折回来取东西,却没有听到有一丝的动静,没有想到看到了这样的一番景象“赵缃,你没有必要这么做!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他伸手从一旁拿来一个长衫,把她裹住,粗糙的手指碰到她的肌肤只觉得滚烫,烧火一样。
“我没事,你怎么回来了”赵缃轻轻躺在他的怀里。“幸亏我回来了,傻女人!”白起还有些后怕的说。
“我想家了!”赵缃眼眶酸涩,浮起水雾。“对不起,我记得曾今答应过你要带你回去看看的”白起拨开她有些湿的头发,额角的胭脂痣还是好好的襄在那,像一颗红豆,他依旧轻轻揉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