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穗安进入其中,此间墓室空旷,四周墙上整齐排列着无数抽屉,中间置一张小案。
正中央是斑驳的壁画,壁画上巨大的神佛垂目。
而一个青衫男子就站在神佛的目光下,烛光在他身上摇曳。
谢穗安觉得他的背影有点眼熟。他回过身,摘下脸上的面具,朝她微笑。
“宋七哥哥!”谢穗安惊呼出声。
“谢小六,好久不见。”
谢穗安冲上去,抓着宋牧川上下看看,目光瞥到他身后翘头案上的长长卷轴——
卷轴无字,只有一只只鲜红的手印,那是谍者们入秉烛司的仪式。
谢穗安反应过来:“你——”
“我奉中书令之命,接管沥都府秉烛司,之后,便由我来负责新帝南渡的任务。”
谢穗安眼里含泪,她与宋牧川相识十余年了,她也是把他当成了自已的亲哥哥。他出走后,前几年还有只言片语的消息,后来便断了音讯,她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
她知道他这么多年都在拧巴,大家都用恨来解脱了,只要恨着谢却山,那么日子就能过下去,但他不愿意。
今日重逢,他眼中有了光彩,她便猜到,他一定想通了一些事。至少,找到了一种自洽的活法。
“太好了,太好了……”她激动得甚至说不出话来了,捋了捋舌头,才迫不及待地问:“宋七哥哥,我们下一步该做什么?岐人们还在到处搜三叔,要怎么把他送出城?”
“谢小六,这么多年不见,你也不问问我过得如何?”宋牧川笑。
谢穗安也笑,眼里却有几分落寞:“我不敢问,这么多年,没有人过得好。”
宋牧川的神情亦是黯淡下来,想提庞遇,又把话咽了回去。
他接手秉烛司的情报后,得知不久前庞遇已死,但看谢穗安的样子,她似乎还不知道。
只要藏住这个秘密,庞遇便能一直活在她的期待里。如此……也好。
见宋牧川沉默,谢穗安以为是自已的话让他伤感了,忙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
“不过没关系——”谢穗安是个豁达开朗的人,不管多黑暗的地方,她都能找到一丝希望,“我们现在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让这个世间好起来吗?”
宋牧川颔首,笑道:“是。只要能助陵安王登基,长江以南一带万民归心,不说收复疆土这种大话,至少能划江而治,为江南百姓留下一方净土。”
“你可有什么全盘的计划了吗?”
宋牧川正色,道:“你先随我来。”
他带谢穗安进入另一间密室。密室里竟放着一具被白布遮着的尸体。
宋牧川做事极其滴水不漏,接管秉烛司后,他要尽快掌握城内所有谍者的信息,分发暗号,召集谍者们见面,下达任务。同时,他还做了一件事,便是查最近七日内城中死去人的尸体。
死人身上,会留下很多信息。
掀开白布,谢穗安心底一骇。尸体应该是个女子,面容却被毁去,瞧不出一点原本的样子。
“这是……”
宋牧川托起尸体的手,手指上涂着鲜红的蔻丹。他就这么看着谢穗安,并不着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