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清风斜斜,是难得的清凉舒爽。
曲院外面荷花池的花朵有些已经凋敝,而还有不少才是盈盈初开的模样,顾长歌手抚着小腹,此时的腰部已有些大了,穿上裙子却也不大瞧得出来,遮盖在喧腾的裙子下,唯有抚摸方才能感受到。
她懒懒的依靠着围栏,瞧锦鲤游来游去,争先恐后,不觉笑了。
这样的好时候怕是不多了,现下才八月,难得如此清凉,很快九月便要回鸾,接着便是又一年冬天。
素银在一旁撑了伞出来,瞧她一个人站在湖边,只轻声走过去,遮盖住耀目的日头。
有宫装女子依着宫女的手,自远处袅袅娉婷而来,一身浅紫色茉莉花绣襟长裙衬得光阴正好。温木槿已有九个月身孕,即将临盆,扶着浣纱的手走来,吓了顾长歌一跳,忙遣了佩青去扶一把。
温木槿也不在意,笑吟吟过来微微蹲下身子算是行了礼。
碧玺打屋内出来,手中拿了个鹅羽软垫,放到石凳上垫好才叫佩青付她坐下。
“姐姐好情趣,一个人在这看荷花。”温木槿打趣。
顾长歌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吩咐碧玺去拿甜汤来,伸手抚摸到温木槿高高隆起的肚子上:“还说我,偏你这九个月的身孕,还要走来走去,真叫我害怕,若是磕了碰了可怎么好?”
温木槿浑不在意,只爱怜的看着肚子,柔声说道:“周大人说我身子底好,多走动走动对孩子有好处,我瞧着咱们那位皇后,孕中百般小心在意,到底也是无用,不如听了太医的,走一走也觉得舒畅些。”
想起皇后为了龙胎将自己吃的足足胖了好几圈,顾长歌也不免心惊,当时她生产万般不易,若不是毓贵妃上前帮手,只怕没那么好生下来。也可惜太子到底是不中用的。
到底温木槿如今很好,周无术的医术又是没得挑的,也放下心来,想起前些日子温木槿说鞋子穿着不舒服,早就让人做好了一双软底布鞋来,便要吩咐香芝去拿。
“之前你说腿和脚都浮肿了,我便叫绣坊做了双软底鞋来,宫里头的鞋子虽然好,却到底不如普通软底鞋穿着舒适,”她四下望了望,却没看见香芝的身影,问碧玺道“香芝呢?”
碧玺也流露疑惑神色:“从早上娘娘用过膳就没瞧见香芝了……”
温木槿闻言笑出声来:“方才我与浣纱去方壶上香,倒是瞧见她了。”
顾长歌不觉轻轻摇头叹气,面上确实慈和:“到底是个小姑娘,爱到处玩去,我竟也约束不住。”
温木槿轻轻笑了一声,一手掩口,斜睨了她一眼,俏声说道:“姐姐只觉得她是小姑娘吗?我瞧着怎么也该是大姑娘了呢。”
见她话说的隐晦,似有其他意思在内,顾长歌让素银也不必打伞了,叫人挪了东西到里屋去,二人携手坐在贵妃榻上,仅留了碧玺与浣纱在旁侍奉。
有袅袅清甜香味从大鼎中斜斜飞出,那鼎正是顾长歌生辰时,恭硕王府送来的紫铜鎏金大鼎,顾长歌见了便觉得喜爱非常,叫人摆在屋内用着了。
她呷了一口甜汤,才问温木槿:“你可是瞧见香芝跟什么人在一起吗?”
温木槿甜甜一笑,看了一眼浣纱说道:“你先瞧见的,你说与贵妃娘娘听吧。”
浣纱应了一声,叙述道:“奴婢与小主礼佛出来,瞧见远远地有个身影很是眼熟,近一些了发现是香芝,小主想着若是香芝在,或许娘娘也在一旁也说不定,便叫奴婢过去看看。谁想奴婢才走几步,香芝一转身却隐到了一处树影里。里面隐隐传来有男子说话的声音,奴婢不敢再瞧,便赶紧回去禀报了小主。”
顾长歌秀眉蹙起,看了碧玺一眼:“今日香芝总是不见人影,你可留意到她都去了何处?”
碧玺面有愧色,低声回:“是奴婢管教不严,竟没瞧出端倪。”
温木槿浅笑一声,解围道:“倒不是碧玺姑姑御下不严,此事本就隐晦,姑姑事情又多,难免有顾不上的,”她温言对顾长歌说“姐姐也不必恼怒,到底她与咱们也差不了多少年纪,宫女们入宫三年,快的十七岁便能放出去许了人家,只是香芝存了这份心思,姐姐可知道吗?”
顾长歌轻轻摇头,难免有些歉意:“她跟了我两年,我竟是一点没有察觉出来她的心思,等她回来,我问问她便是。若是她有心,我也可以求了皇上。”
温木槿走后,顾长歌见没多久香芝便进了屋来,脸上的兴奋还没有退去。
她斌退旁人,独留下香芝一人在眼前,轻声说道:“你方才去了哪里?”
香芝搅着手指,低头回复:“奴婢方才去了方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