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张方氏露出狐疑的表情,顾长歌起身深深行礼,抬首眼圈发红,将要哭出来一样,吓了张方氏一跳,忙伸手过来扶她:“哎呀你怎么好端端哭了,可是有人欺负你?”
“不是,多谢大姐好意,”顾长歌伸手轻轻擦拭眼角,看了一眼张方氏才道“我们到王府为奴为婢,兢兢业业不敢有半点马虎,可不知是惹了谁了才被排出来护送宫里的贵人,如今贵人被杀,我们逃脱了,若是被寻回王府,也是难逃一死呀。”
张虎当即怒道:“难道贵人死了,你们也要陪葬不成?”
张方氏扯了扯张虎衣角,薄嗔道:“小点声说话,别吓到姑娘们。”
碧玺忙说:“无妨的,张大哥有情有义,可惜我们命贱。”
心里一喜,顾长歌知道碧玺明白了自己意思,也接着说道:“我们服侍主子,全凭主子做主,主子高兴我们也高兴,主子不高兴,一句话我们就没命了。如今宫里的贵人出了事,我们一定会被杀了让宫里的其他贵人们泄恨的。还请大哥大姐帮帮忙,我们在这里躲几日,等风声过去了再走,好不好?”
顾长歌容色本就清丽不凡,张方氏只当是发善心做好事,就一条性命当然没什么不肯的,为二人安排了住处,又去张罗午饭了。
昨夜担心受怕一整夜,就算是睡也只敢上眼皮碰下眼皮打个瞌睡,决计不敢睡着,如今到了屋内,炕火烧的旺,整个屋子都暖和起来。
热气蒸腾的二人睡衣袭来,便好歹清洗了一下,一觉睡到天黑。
再醒来的时候是被张方氏叫醒的,她喜滋滋手里捧了一碗鸡汤站在床头道:“起来吃饭吧,今天当家的在林子里抓到了野鸡,正好给你们补补身子。我准备了两身衣服,你们以前的都破了,就先穿我的吧,别嫌弃啊。”
顾长歌这才瞧见外面天色渐晚,知道自己一觉睡到天亮,不觉脸红,爬起来道:“我们这就来。多谢大姐。”
碧玺动作仍旧比顾长歌利索,爬起来就要帮她穿衣服,顾长歌轻轻推了推她,眼中温和,碧玺明白,叹了口气帮她把衣服在床上铺开放着,自顾收拾旁的东西了。
拿着衣服,顾长歌略有些生疏,这是寻常人家常用的款式了,上下衣服是分离的,这样方便劳动。衣服洗的很干净,触手有些发硬,但质地柔软,能看出主人是干净且讲究的人。
她将衣服套在身上,又伸手将盘扣挨个系好,倒也利索得体。
头发睡得蓬松,用手指轻轻拢了几下,在脑袋上盘好,她最爱的那支胡桃木簪子还在,入宫前就带在身上,一直没用是因为太素净了不符合身份,如今却也妥帖大方。
碧玺早将自己收拾利索,过来看顾长歌也好了,笑出来:“娘……这样很好看呢。”
顾长歌抿嘴:“叫我长歌就是,叫出一半来让人听见怕是要误会了,走,咱们出去吧。”
方一出门,就闻见浓郁的鸡肉味道。
巧手的妇人将野鸡收拾利索,炖煮煲汤,又炒了几个小菜。
顾长歌脸色微红,坐在桌子上感谢道:“当真不知如何谢谢大哥大姐,我们两人突然出现,你们却这样帮我们……”
张虎一张黑脸也看不出颜色,笑着举着筷子:“别客气了,我们也没别的本事,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两个姑娘被人抓回去啊。”
张方氏也是笑,将菜又往二人前面推了推道:“快吃吧,中午看你们睡着就没叫你们,晚上要多吃点,饿一天了。对了,还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
顾长歌一笑:“她是碧玺,我是红翡。”
碧玺一愣,看顾长歌与她对了眼神,碧玺明白,旋即笑着低头吃饭。
“想来他们不会死心,一定会在周边打探是否有女子出逃被人瞧见,还请大哥大姐不要说出来,”顾长歌瞬间眉间蹙了几分忧愁“毕竟贵人殒命,我们……”
“你们放心!”张方氏立刻表态“今天我就跟村子里的人都说了,若有人他们到时候都会说你们是我的远房妹妹,来投奔我已经一两年了。现在大家都知道是贵人死了,都说那些人不把人命当命呢!谁又肯告诉他们!”
顾长歌这才放下心,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果不其然,顾长歌意料之内的,很快村里不知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都知道宫里的贵人在去往皇陵的路上被人杀害了,鲜血满地,好像是因为贵人在宫里与人不睦,这次出宫被人暗算。
官兵来了几次,都被村里人打发了,这里的人民勤勤恳恳,大多都以狩猎务农为生,笑容朴实,很长时间顾长歌都在适应这种好,他们热心热情,从来也不会暗藏杀机。
“红翡,你家姐姐叫你回去呢,说是龙晨生回来了。”清亮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顾长歌回身望去,露出一个笑容,洁白的牙齿毫无遮掩露了出来,她笑道:“好嘞,我洗完这些衣服就过去,”然后看女子抱着木盆蹲到旁边也开始洗衣服,笑着说“今天天气好,连溪水都不凉了呢。”
阳春三月里的水流温和,触手不寒,再不似冬日里冻结的小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