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她越是这般重视那少年,他心头就越恨。
了此子,昔年她以身犯险,不惜以性命来下赌,使了一通瞒天过海计,骗过了他以及所有人。这些年来,她表现的毫无异常,半点口风都不曾漏过,饶是梦中都不曾呓语半个字。何隐忍!
正是她的这份谨慎、隐忍,这方让他对那孽种的死深信不疑,这么多年来,从未怀疑半分。
她了那符居敬的儿子,能费尽心思精心谋划,道尽了慈母心肠,不可谓不爱深,计深远。可再反观对待与他的儿子,却能头也不回的遗弃,弃如敝履!
这可就是,爱屋及乌,憎屋及乌?
他沉沉看她那张泪水涟涟的苍白脸庞,只觉一股滔天怒焰在胸口发酵,急遽要破土而出,逼他杀人泄愤。
她的泪是旁人而流,她的惊慌与担忧也是旁人而起。她心心念念的,她牵肠挂肚的,是她与旁人生的那子!
他焉能不恨?他简直恨得舌根发麻。
难道他的儿子还比不过那个迂腐的老鳏夫的!
林苑就看到,他黑沉的眸里划过寒光,如开刃的匕首,冰冷,凛冽,那么陌生,让人如堕冰窖。
晋滁从她面上收回目光,冷冷拂开她抓在他背上的,握紧了长剑,毫不迟疑的抬步冲逢春所在方向而去。
若他早些晓此子未死,定不会留到现在!
林苑的双保持被他冷冷拂开的姿势,单薄的身躯摇摇欲坠,仿佛随意一阵微风就能将她彻底击垮。
她立在原地看他肃杀的背影,却没有试图追上去。这一刻她的眼里只有他里泛寒光的长剑,还有长剑将要指向的逢春。
她清醒的道,这是他给逢春安排的结局,给他们安排的结局。
她眸里的光渐渐熄灭,脸色变得灰白,她摇晃站直了身体望向前方,不再惊惶不再害怕,目光如一潭死水般平静。
离此地不远处的马车上,偷偷挑了车帷朝这边看的晋尧,抖的差点没抓住帘子。
他张口结舌的看这一幕,整个人彻底呆住了。
眼前这一幕简直颠覆了他的认。
他父皇不是从来将她供起来,小心翼翼,诚惶诚恐,就差顶礼膜拜了吗?不是待她百依百顺,有求必应,甚至只要她肯对他笑,他都能烽火戏诸侯了吗?不是从来将她看的比自个命都重要,别惹她伤心难过,就是平日连大话都不曾,唯恐惊她吗?
晋尧震惊的看向那面如死灰的母亲,再望向那提剑杀气腾腾直冲木逢春的父皇,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一般。
父皇竟还要杀木逢春?!
他不是最喜欢木逢春,木逢春是他亲儿子吗?还在金銮殿当文武重臣,此子最像他,要下圣旨,给木逢春上皇家玉蝶正名,昭告天下大皇子的身份?甚至还想废太子,立他那最喜爱的大儿子储君?
哪里出错了,怎么跟印象中不一了?
晋尧紧紧抓车帷,蓦的回头看田喜:“大伴,木逢春究竟是不是我父皇的儿子?”
正忧心忡忡往那边看的田喜,闻言被骇了一跳,脱口而出:“怎么可能!他是那……总,他不是。圣上的皇子只有小殿下您,又哪里有旁人。”
晋尧也不该信不信了。上辈子他父皇的信誓旦旦,满朝文武都信了,连田大伴后来也信了,还暗下嘀咕,可能从前真有什么是他不的事情。
他又望向车外方向,脑中一片混沌。
晋滁一抬,那钳制木逢春的兵士就立即松了,退至一旁。
木逢春猛一被人松开,身体难免摇晃了几下,片刻后他就站直了身体。与对面成熟高大的男人身躯相比,尚且年幼的他显得弱小又单薄,可他还是站的笔直,直面对方向他射来的凌厉寒光。
“你可有什么未尽话?”
木逢春仰头看他,小小年纪听了这般杀意凛凛的话却并不惧怕,睁湛黑的眸依旧直视他的目光。
“你是何人?”
“当今天子。”他面前高大威严的男人冷冷看他,“你母亲的男人。”
木逢春的瞳孔瞬间紧缩,满目的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