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梵音没有将这番威胁放在心上,他的风雅气度都是经年累月的调整和刻画出来的,根本不是寻常人家所能比拟。即便裘礼烨这般瞧他不待见也不得不认为这是一个人中龙凤,又听得他开口。
“我不是贪心的人,知道一口吃不成个胖子。明日之事且当做我对裘相诚意的表现,安然度过这一关并能护卫阿彩周全,且当做是裘相对我的考验。”依着天家对裘礼烨的信任,若不是他的参与能叫事半功倍李梵音并不一定会在此刻便表明了心际。
然而要说他全然取了对裘彩撷的这番心意做算计也不尽然,毕竟越是沟通到最后李梵音越是开始让步,全然没有之前那种据理力争咄咄逼人的态势,多少还是想到了裘彩撷的好才不愿意以公事公办的态度面对裘礼烨。
虽说打感情牌最为卑劣不可,现下只要有用的招数李梵音且不会嫌弃。他只知道裘礼烨是放下了对他的戒心那么二人谋划一番给天家上眼药是对裘彩撷以及目前朝政最好的护卫方式,裘礼烨聪慧异常明日早朝前后他势必会找机会与他合计说辞那么他心中自然有底。若是这厮防备心中明日没有寻他,那么他也不会食言定然是要敲打天家一番,倒是说辞是要大改一番了。
裘礼烨闻言点了点茶杯壁,对他的话不置可否显然一时还没有全然信任于他。“天色不早了,世子是要留下午食还是……”
“不了,一夜未回府中尚有事情要处理。”李梵音心里清楚这厮哪里会有真心实意留客的意思,当下便起身告辞而去。
他几乎是一日一夜未合眼只是堪堪在回程的马车里眯了一会儿,心下骤然起身血脉不和倒使他瞬间苍白了面色。
裘礼烨送他至府门口,再三思量了一番还是赶在李梵音上马车前说道:“世子那番话我会记在心中,只是听外界说世子身体不足。我只知成大事者当先修养身体,诸事才能不留遗憾。”
李梵音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倒是意外这话里还存了几分真心。虚与委蛇惯了的李梵音难得卸下了完美的假面,带着几分落寞的口吻,“裘相过来人说的必定不会有错,只是时机有时候真的不等人。机会不抓等待溜走了即便身体健硕再挨上百年又如何?”
如果不是眼花,裘礼烨当真是从李梵音眼中、面上瞧到了足以坚持一世的所谓执着,甚至他怀疑这种执着是否来源于恨意。小小年纪此番心性,若不是天赋异禀必定是受人所不能受之苦,无论哪一种都叫裘礼烨十分惋惜。
分明不是面上所表露的这般光明坦然,然而裘礼烨倒是真真切切因为分离前这一番对话而有所动摇。李梵音的这新华如同鳄鱼的眼泪一般,是何其的弥足珍贵?
待宁王府的马车离去之后,裘礼烨忽而一拍脑门怒气冲冲地跑到自家女儿的闺房门口,算是有礼地扣了扣门紧接着便不管里头的人是否应声硬是将门给踹开了。见那厮好端端在书桌前头写着课业心绪还算平复了一些,至少不似那些个被情情爱爱冲昏了头的娇小姐。
“阿爹,如何了?可是李梵音走了?”
她这话一出口也算是捅了马蜂窝了,裘礼烨平复了一点的火气顿时蹭蹭蹭冒得三丈高。“就知道问李梵音那厮,下次怕是你爹在跟前你都要看不到了。”
裘彩撷怔愣,也不知道自家阿爹现下是抽了哪门子风,仍旧好声好气地说道:“阿爹你说什么呢?李梵音是客人我问一句怎的了?”
哼!幸好还知道那厮是客人,否则莫不是要跟着人私奔去了?
位高权重的裘相恐怕忘记了自家爱妻是如何被他骗得私奔还生下了孩子,幸亏他这般想法只是在心中,若是说出来必定成为裘彩撷的把柄,而之前才双双和解的夫妻哪里经得起这样的考验?
“总之你往后别同他走得太近!”裘相语气里都带着火星。
裘彩撷只好应了一声,随后又不耐烦道:“这话阿爹都不止说了一回了,要不你试着同李梵音说说要他下回见着我就跑远些?”
要是那厮能听话今日至于把他气成这境地?当真是不孝女!若非裘相没有蓄长胡子,此刻必定是一副吹胡子瞪眼的模样。不过男女之事但凡没有说着说着也好似有了影子一般,他可不想刻意在裘彩撷面前提起来,只好憋了一肚子火无处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