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她去坤乾宫看过云离落,她是以请旨将执掌六宫之权交还给皇后之名才得以见到他。她用了巧妙的说辞,一来不让皇后以为她贪恋权利,不放手大权。二来又让云离落不下旨,依旧将执掌六宫之事交由她处理。
她不是贪迷权势之人,若她将此大权放手,那么日后她在宫里将无立足之地。她清楚,皇后会想尽一切办法,置她于死地。
就在她得了云离落明确旨意后,离去时,亦看到他看向窗外迷茫又静默的神色。那样寂寥的神色,好似这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凄清一片。
她知道,一个人一旦失去了他的心,他的灵魂也不复光鲜。
她好心疼他,好想帮他找回他的心,找回他的灵魂。
所以,她一次次,不顾对方不冷不热的脸色,锲而不舍来点化那个同样骄傲不可一世的人。
残月端端地看着杨晚晴,抿紧的唇,微微动了动,似要说什么,却没有开口。
“你若真心爱他,那么就爱他的一切。”
“连带他……左拥右抱,也一并爱么?”残月颤抖的声音,眼泪珠挂着眼角,摇摇欲坠。
“他是皇上!从不属于一个女人!你要清楚,你爱的男人,是君王,不是平凡百姓男子。即便平凡百姓,也有三妻四妾的。只要他的心是你的,何必计较他身边躺着的是哪个女人。”
残月又看向窗外,这一次彻底沉默了。
肖婷玉很少很少出门,今天不知怎的,下着淅沥沥的细雨,却想出门走走。
冬霜是肖婷玉的陪嫁,打小就伺候她在身边,多少知道些她的心事。
她想出门,冬霜也不多问,就跟在身旁为她撑伞。
太医院与后宫隔着一扇经常紧闭的月亮门。往日,那门上着锁,除非后宫有人病了,守门的太监才会将锁打开。近日,贵妃娘娘重病卧床,来来回回熬药,又是请平安脉。守门公公为了方便,就将锁整日开着,但门依旧还关着。
月亮门旁,假山嶙峋,翠竹横生,野花斑驳。
肖婷玉就站在假山旁侧,看着那翠竹中色彩单薄的野花发呆。
“娘娘,在等人吗?”冬霜很小声问。
肖婷玉摇摇头。她没有在等人,也不想等谁。只是想在这里站一会,这里离他很近。
站了许久,油纸伞的伞骨上滴滴嗒嗒下成串的雨珠子。
下着雨的天,即便是夏季,还是冷的。
肖婷玉站得凉了,正要回宫,不想紧闭的月亮门被人推开。孙如一带着跟班的太监,从月亮门的另一边走进来。
“参见玉妃娘娘。”他见到肖婷玉,赶紧躬身行礼。
肖婷玉望着他躬身行礼的头顶,心头略微有些疼。笑道,“我从不当自己是娘娘,孙太医又何必客气。”
“娘娘如今贵为妃位,微臣自当恪守礼数,丝毫不敢怠慢。”
肖婷玉闷笑几声,转身看向纷纷飘落的雨滴,砸在地上溅起的涟漪,好似荡在心头。
“怠慢也好,不怠慢也好,那都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雨后……道路湿滑,娘娘身子刚愈,不如……微臣送娘娘回宫罢。”孙如一口气艰难,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心中所想说出来。
肖婷玉只淡淡一笑,“好。有劳孙太医了。”
孙如一躬身递上自己的手臂,肖婷玉将自己的手轻轻搭在他的手臂上,一步步走向细密雨线交织的深处。
他们没看到,正想偷空去太医院找董元卿的金铃,将他们的一举一动全都看在眼里。
当时,金铃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不想这一画面,在之后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金铃在月亮门前徘徊许久,她没有忘记对皇后发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