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当即被拖出去砍了脑袋。
皇上命御膳房的人继续做,一定要做到他满意的味道,否则全部砍头。
谁也不知道皇上怎么了,偌大的皇宫人人忐忑,生怕稍有不慎惹怒他,丢了脑袋。
宫里的惴惴之气越来越重,尤其是御膳房,各个愁容满面,不知皇上到底想要什么口味的冻梨汁。
杨晚晴来朝华宫送骨灰盒时,残月正在屋里喝茶看书。
“整个宫里,也就你还有这份闲情雅致。”杨晚晴谴退宫人,将带着的盒子递给残月。
这样的东西,不能乱放。
残月盯着盒子痴愣了好久,杨晚晴便一直端着。
“回家了,回家了。”待残月反应过来,反复念叨这句话,含着泪紧紧抱住骨灰盒。
杨晚晴也跟着双眼泛红,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坐在一侧,轻声问,“是谁的?碧芙么?”
残月身子一颤,没有回答,将盒子抱到最里间小屋子,放在香案上。郑重地点了香,闭着眼静默了好一会,才将香放在香炉内出来。她用锁头将小屋子锁住,不许任何人进入。
杨晚晴看残月心情不是很好,也便不再问,跟着残月一起沉默。
残月亲自为杨晚晴倒了一碗茶,隔着榻上矮桌推给杨晚晴。
“你太聪明了。”残月似赞非赞。
“不是聪明,只是觉得,也只有她才肯这般忠心待你。”杨晚晴望着热气升腾的茶,叹息一声。
“谢谢你。”
杨晚晴一怔,看了残月许久,才笑道,“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还真奇怪。”
“你让我看到,若我真的死了,至少还有个归处,不至于被人遗弃,践踏了去。”忽然想到无极的牌位,心头又是一阵揪痛。
自从那日梨园离别,她再没见过他。他倒是让莲波来请过几次去用膳,她都以身子不适推了。
她侍寝的事已入记档,周边侍候她的人也越发尽心起来。残月倒是为此气了许久,她只是酒后一时失控,遂了他的意,不想他却弄得满宫皆知。
云离落倒是认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成为他名副其实的女人。任凭她再牙尖嘴利,性情执拗,也抵赖不掉。
杨晚晴见残月这般怄气地说,轻叹一声,“有些时候,你看到的事实未必就是实情。”
“眼见为实,眼见为实,亲眼看到的还不算事实,什么才能算做事实?难道这世间,就没有一件事一个人是真的?整日就跟演戏一样,一切只当都是照着戏本子来演,全都不用当真了。”
杨晚晴知道残月这两日心情不大爽快,摇了摇头,也不多说话,静静品茗。
过了稍许,残月心里的恼怒似平静了些许。轻声问向杨晚晴。
“我把你弄回宫里来,你不会怪我吧?”
杨晚晴微怔一下,只浅笑,不答话。
“现在想想,我倒觉得旧宅极好。不必有那么多恩恩怨怨是是非非,简简单单了此余生,也不见得就是坏事。”残月拨了拨香炉内的熏香。
“你又不是我,焉知我心中所想?”杨晚晴失笑,用茶碗内的残茶,将香炉内的烟火扑灭。
残月困惑此举,杨晚晴道。
“有些时候,熏香反而不能凝神静气,反倒让人心绪浮躁,不得安宁。不燃也罢,清风淡味的,挺好。”
“我不喜欢外面繁花锦绣的味道,馥郁的呛鼻。”说着,残月又要拿熏香来点燃。
“是怕呛鼻?还是想麻痹自己,不让如影随形的某种味道,乱了你的心?”杨晚晴按住残月点燃熏香的手,轻轻笑道。
残月望着杨晚晴寂静的笑颜,许久都没有说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