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童话为什么总是以这样一句话结尾,我想,那是因为如果再继续写下去,王子和公主的故事就不一定还是那么美好了。王子和公主会因为朝夕相处的生活而产生摩擦龃龉,会为了鸡毛蒜皮的分歧而争执吵闹,更会因为性格之间的差异而觉得对方不可理喻。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虽未有见捐秋扇,亦存不若初见之叹。
打败爱情的,不止是时间,还有现实。我没想到有一天我到了古代,投了个官二代的好胎,还会有这样一天。
可是认真算起来,谁又有错呢?只不过追求不同罢了。
我喜欢他,很喜欢。但我想了很久,在这件事上面,我能做到的最大让步,就是如果他不愿意攀附我家,我可以给他两个选择,第一个,考个功名在朝为官,文不行可以考武状元,这个对他来说我觉得应该不难,以我爹户部尚书的大粗腿,怎么也能给他找个闲职,或者他不愿意做闲职,那就在京城卫军里找个不高不低的位子坐着,也算过把瘾了;第二个,要是他无意官场,我也可以跟他到江南、苏杭之类,那些富庶繁华,商业发达的地方去,开个小酒楼、绸缎庄什么的,他做掌柜,我做老板娘,要是手痒,也可以找几个护院训练着玩玩。
除此之外,我再无法做出任何妥协。
可惜想归想,要我跟他把这些直接说出来,我心里还是有点障碍。我凭什么认定他会为了我做出让步和妥协。况且我们现在不是还在冷战么。
而且让我有些气愤的是,最近他开始常常不知所踪。不过倒也不是说他不陪我了,只是有的时候什么招呼都不打,人就不见了,我找遍整个枯荣苑都寻不着。我想问他,但又觉得我们明明在冷战,我先理他那不是就输了。所以最后就是心里很在意,但表面上还要装不在意。
憋屈啊。
这一堆复杂的心路历程下来,好长时间就又过去了,眼看着到了寒露。娘亲给我来信说,打算腊月初来接我,这样路上走半个来月,等到京城,差不多我十四岁的生辰也就过完了,等回家再给我补办一个。
收到信的日子是十月初八,腊月初走的话,也就是说,我还能留在这里的日子已经不足两个月了。
坐在躺椅上的我,手里捏着信,心情有点莫名的低落。
可是再低落又有什么用。该走的还是得走得潇洒利落,该忘的还是得忘得一干二净。
我仰头看看天,深秋的阳光已经很宝贵了,我还是抓紧时间睡一觉罢。我叹了口气,躺下睡觉。
这一觉睡得很是不安稳,总觉得自己在半梦半醒中徘徊,简直像是中了毒。
然后在某一个瞬间,知觉突然回笼,两只眼睛倏地睁开,看到的却是他拿了毯子,俯身把我盖住。他的动作一如既往的轻柔,然而不知怎的今天的我却分外敏感。
见我醒来,他愣了一愣,然后继续帮我把毯子盖好,对我说:
“时间还早,继续睡罢。”
不是真正的“说”,而是无声地用唇语告诉我。
自从他回来以后,他便极少再用纸笔跟人交流。对他人,他是相当的寡言少语,能不说话的场合,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对我,则是话不多,但要说话时,常常用只动嘴,不出声的方法表达意思,开始我还不大习惯,好在他说得慢,也不介意多说几次,几个月下来,我就get到了一项读唇语的新技能。
看他一脸的冷静,我胸中就有一股莫名的怒火燃起来。我坐起身来,任身上的毯子滑了下去,皱着眉看他。
“我很快就要回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