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去北都的。”
“哦,那估计是参加来年春闱的,给他些盘缠,就说借他的。”晏长风吩咐。
“是,二姑娘。”
一个小插曲过去,船再次起程,晏长风又陷入了无尽的无聊中。
但这无聊很快就结束在了北方的寒冬中,船越至北越能感受到冷冽的不加掩饰的寒意。船上早早生了炭炉,最厚的衣服被子也都拿了出来,却依旧不足以御寒。
晏长风自认身体好,从不怕冷,如今也扛不住,不得不裹着厚毛大氅在船上来回走动。
“这天气真是见了鬼了!吴嬷嬷,北都冬天都这样冷吗,北都的人如何扛得住?”
说到这里,她没来由地想起了某个在南方八月还要穿毛氅的混账伪君子,他那样的身子在北都,岂不是要住在火炉里?
吴嬷嬷笑说:“习惯了也就好了,其实城中还好,府上都有地龙,保管比南方冬天舒适。”
晏长风心里啧了一声,想来以宋国公府的条件,那病秧子过得也很舒适,不能冻死那混账,真是遗憾。
“阿嚏——!”
身在醉红尘饮茶的裴修忽然打了个喷嚏,他轻揉了揉鼻尖,觉得这喷嚏打得没有道理。
对坐的盛明宇又是如临大敌,忙招呼着侍女关窗户,“怪我怪我,我瞧着天像要落雪,惦记着接第一捧初雪,把你给忘了,你这才好了,再病了可了不得。”
“没事,可能是让香气熏的,窗户开着吧。”裴修阻止了要关窗的侍女,探头往窗外看,正看见一队车马浩浩荡荡往城外去。
“咦,那不是德庆侯府的车马?”盛明宇也看见了那颇为高调的车队,“这一看就是府上二老爷做派,像是去城外接人的,不会是晏家二妹妹来了吧?”
裴修也想到了,算算时日,是该来了。
“晦气!”
这时,不知哪个窗户里发出了一声饱含遗憾与厌烦的抱怨。
盛明宇跟着一乐,“这是你大哥吧,他这些日子怕是没少做噩梦,我瞧着他见天儿眼底泛黑,活像要活不起了。”
晏长风可能不知道,自己人未至,坏名声已经在北都传开了。
当然,她这名声本来也没多好,幼时她随母亲来过北都一两次,接触过一些夫人小姐,给人的印象皆是调皮外向。
在世家那些夫人眼中,调皮的姑娘都不是能上台面的姑娘,一些成见加上口口相传,就导致晏二姑娘打小没能树立起一个好形象。
而最近自从传出晏家大姑娘要入佛门,二姑娘要嫁入北都后,不知怎么的,她的形象更是急转直下。一些诸如晏二姑娘脾气暴虐,动辄打人砍人的话渐渐传了开来,更有甚者说她是母夜叉托生的,谁娶了她保管家宅不宁。
家宅宁不宁不知道,反正裴家大公子是不宁的,隔三岔五就要做一回噩梦,要么梦见自己揭红盖头揭出了一只母夜叉,要么梦见自己被母夜叉生吞活剥了,寿命活活都吓短了。
裴修朝近身伺候的姑娘使了个眼色,那姑娘授意退出,不多时,又返回。
她跪坐在软垫上,绘声绘色复述:“世子爷说,晦气!怎么没把这些南蛮子冻死在路上!”
裴修眉心微蹙。
盛明宇嗤笑,“他这就没意思了,怎么还盼着人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