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知摇了摇头。
她的确不知道。
奶奶缓缓道:“她是个纯粹的孩子,她的眼中,没有什么许家,没有什么脉生。她从最开始看到的,就是你。”
最开始这个孩子是很抗拒这段婚姻,见第一面的时候,我看到了她脸上的震惊。他的爸妈把她强塞进我们家,为什么、图什么?真的当我老太太糊涂了看不出来吗?可结婚后,她一次都没找你提过要求吧?不光是为了她的家,就连她自己的事都没开过口。”
她什么都不求,什么都不要。
可许奶奶认为,对孙女来说,还有更重要的事:“云知。她知道你的病之后,是什么反应?”
“她没什么反应。”许云知想到她和符瑶坦白的那天,是在饭桌上。
她原以为,符瑶会抗拒,起码会面露惊恐。
可她只是扯了扯嘴角:“所以呢?你要拿偶尔发生的事,来否定你日常的人格?”
说完,给自己添了一杯水,似乎说的真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
她是个神奇的人。
许云知第一次,发自内心地,对一个人产生了好奇的感觉。这样的感觉很奇妙。
“这就是她。她是一个很宽容的人。她可以用宽容的眼光看待任何事情,然后,又宽容地接纳。”奶奶感叹一声,“我不止一次地想过,要是小时候,你的身边能有一个像她这样的朋友,是不是就不会过得这么苦?”
许云知很小的时候,许奶奶身子硬朗,在公司里挂职,很少回主宅。她和孙女之间的联系,只靠着半个月一次的固定见面,甚至偶尔的见面有时候还会因为各种原因被取消,所以祖孙两个并不亲近。
频繁和许云知开始接触,是在一次她的病发作后,打碎了家里几乎全部的玻璃制品,还伤到了当时照看她的保姆。
那一年,许云知十二岁。
当时只有许奶奶在川洋,她回了家,满地的狼藉已经被清理干净,所有佣人在她的授意下也都离开了。
诺大的房子里,似乎再也没有人的踪迹。
许奶奶喊着许云知的名字,楼上楼下,里里外外找了好几圈,终于在车库的破纸箱后面,找到了她的小孙女。
许云知也受了伤,手上、胳膊上,全都是或大或小的、血淋淋的划痕。
许奶奶蹲下来,摸着这个小丫头的脑袋,看她眼底的失落、不安,完完全全都映进了心底。她从未在一个这么大点的孩子眼中,看到过这么悲怆的神情。
“阿姨说,我是个怪物。”许云知一脸平静地说出这句话,末了,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血,“妈妈说,过几天,会送我去一个新的治疗中心。”
四四方方的小房间,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说着她勉强能听懂的话。
她知道自己生了一种会随时伤害到别人的病,妈妈告诉她,只有远离他们,才是对他们最大的保护什么治疗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