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八年(625年),正月。
冰天雪地,大雪纷纷。
由于新都地址未选好,而突厥铁骑仍旧虎视眈眈的盯着长安,李唐今年的年过得忧心忡忡。
本是前来东宫找大儿子诉诉苦、散散心的李渊如今却因长子、次子的剑拔弩张更是添了许多的心事。
这也是大臣们第一次看到李唐的太子殿下、秦王爷二人当着一众文臣武将的面起争执。
太子殿下赞同李渊迁都的决定,而秦王力排众议,奏请亲自带兵打退突厥,再还李唐一个太平天下。
“突厥为祸中原的情况自古就有。陛下凭着圣明英武,创建新王朝,安定华夏,拥有百万精兵,所向无敌,怎么能因有胡人搅扰边境便连忙迁都来躲避他们呢?这种行为,不但会使举国臣民感到羞辱,更会惹来后世子民的讥笑。汉时霍去病大将军不过是汉朝的一员将领,尚且有消灭匈奴的决心,何况儿臣还愧居藩王之位?希望陛下给儿臣几年时间,请让儿臣把绳索套在颉利的脖子上,将他逮到宫阙之下。如果到时候不成功,再迁都也为时不晚。”
很显然,李渊被李世民的大义凛然所感,既骄傲又复杂的看着这个令他一直觉得头痛的次子。
萧瑀、房玄龄等人此时采取了‘和稀泥’的态度,直是起哄的说着“说得好”的话。
眼见局势要一边倒,李建成哧道:“二弟只知有霍去病却忘了还有一个樊哙么?想当年,樊哙不也是汉朝的将军,他不也带着10万人马去抵御匈奴,可最后却是以失败而告终。孤怎么左听、右听,觉得二弟现在所言和当初樊哙请命去抗击匈奴的说辞是那般的相似呢。”
“兵者,天时、地利、人和也。面对的情况各有区别,用兵的方法也不尽相同。樊哙那小子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呢?”语及此,李世民潇洒的转身看着一众群臣,他将手中的酒碗高举过头顶,“本王在这里保证,十年,本王肯定能够将漠北地区平定下来,这些话并不是妄言。若十年后漠北之地仍旧未定,本王的下场一如这只碗……”语毕,李世民一口饮尽碗中的烈酒,将空碗掷于地上。
但闻得声声清脆的脆裂之音,瓷碗被摔得粉碎。
丹墀底下,许多人被李世民的豪情感染,均颇带崇敬的看着他。
满满扫视一圈后,李世民看向李渊,突地跪下,“请父皇赐儿臣兵权,不灭突厥,誓不还长安。”
十年,他请的是十年之期。
以他的实力,灭突厥三方联盟军也不是多难的事,应该花不了十年。如今他请十年之期,其实是想远离长安、远离政治风暴的中心,然后以突厥的战事拖得所有的人忘了他,拖得李建成能够继下帝位不再忐忑不安……所以,就算此仗无需十年,他也会打成十年。
似乎也明白次子的苦心,李渊的眼中有泪花闪动。“好……好,好孩子,父皇信你,信你。父皇定不再起迁都之意,只等你凯旋归来的好消息。”
李世民再度挂帅出征,兵锋所指,直至太原。
自李世民出兵之后,河东失陷之地一一收回的喜报惹得朝堂上下一片喜气洋洋。
唯有东宫,形势严峻一如严冬。
“秦王一路捷报,何需十年之期?”
“自从夺回太原后,他为何一动不动呢?”
因为他要拖啊,拖十年,拖得你们这帮离不了他、需要他、又恨着他、怕着他的人忘了他。
“因为他不打算交出兵权!此番总揽兵权,他摆着就是要篡夺帝位。”元吉一迳说着话,一迳缓缓的从议事厅外走了进来。阴郁的脸上写满了萧瑟、戾气。
呵呵,帝位?不再是太子之位了吗?
若李世民真有夺帝位之心,如今手握重兵的他只需临阵倒戈一击,长安数日便可入他囊中,再以他的号召力,不出一月,江山尽可掌他手下。而你的二哥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守在苦寒的边塞之地,默默的数着日子。元吉,以你的聪明你应该早就看出你二哥并无夺位之志……
“齐王爷如此说,莫非是掌握了什么重要的证据?”
“当初打下洛阳的时候,他也有不归长安的意思,那个时候的他便想掌着兵权和朝庭南北对峙了。不过……因为承乾、丽质都在长安,所以他不得不归。如今,他出征在外,却将恒山小王爷、长乐小公主、卫小王爷都带走了是什么意思?诸位,你们好好想一想罢。”
闻言,一众东宫幕僚恍然大悟,有人回道:“也就是说秦王爷在离京的时候便做好了不再归来的打算?”
“是啊,这长安城中再无他挂念的人……”
“那个韦夫人不还在长安么?还有那个李襄,秦王爷不是将她们二人看得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