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舒冉眼神愕然,静静看着他修长的长腿迈开笔直走向她。
直到被他的身影笼罩住,梁舒冉微仰着脸,呐呐地问他:“霍老师,你怎么会在这里?”
霍誉铭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视线从她的脸徐徐往下,把她全身都打量了一遍,最后重新落回到她白净的脸蛋上,“没伤着其他的地方?”
梁舒冉懵了懵,侧目看向了她身畔的秦臻。
秦臻淡淡一笑,“是我联系他的。”
自己喜欢的女孩儿,秦臻自当是希望由自己来保护,但梁舒冉现在选择的人是霍誉铭,他这个朋友的身份,始终不及她的男人来得更有资格。
虽然梁舒冉认为这只是一场意外的事故,但秦臻却不如此想,他也不认为梁舒冉会因为得罪一个人以至于对方会这么明目张胆地对她下毒手,但他亲眼目睹了那一幕,虽说是摩托车,但迎面高速撞过来,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谁也预料不到。
若不是他恰好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又反应得足够快……
秦臻猜测事情绝对不会那么简单,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趁着医生给梁舒冉治疗的时候,他用电话联系了霍誉铭,把事情简单地陈述了一遍。
只是,他保证了会把她安全送回家,霍誉铭还是亲自跑了过来。
梁舒冉听秦臻这么说,心中了然,眨了眨眼睫,勾着唇,淡声道,“没事,只是崴了下脚,医生说了不严重,过几天就好了。”
霍誉铭看着她,微微眯了眯眼,薄唇轻抿着,忽然就蹲下了身,在梁舒冉和秦臻错愕的神色里,他从袋子里拿出一双女士的拖鞋,素洁简单的款式,没有任何多余的点缀。
他全然不顾大厅里人来人往窥探的目光,把鞋子整整齐齐放在了梁舒冉的跟前,温温的口吻夹着淡淡的命令,“换上。”
梁舒冉低头看着蹲在她面前的男人,心脏的某处,毫无防备的,被什么狠狠击中了一下。
她不愿意让秦臻抱着走,但是在医院这种公众场合,又总不能光着脚走路,所以才会坚持穿高跟鞋,虽说脚踝的疼痛感能忍受,但这么走着真的很难受。
而他不但丢下工作跑过来关心她,还特意买了她此时最需要的拖鞋。
换作任何一个女人,对上一个细心至此的男人会没有触动的。
她抿了抿唇,正要弯腰把高跟鞋脱下,霍誉铭却单手扶住了她的手肘,淡淡道,“扶着我,抬脚。”
梁舒冉没有拒绝,默默地听从他的命令,借用他遒劲的手臂平衡身体,轻轻抬起了受伤的脚,霍誉铭另一空闲的手帮她脱下了高跟鞋,她把脚伸进宽松的拖鞋里。
另一角亦是同样的操作。
他熟练干脆的动作,完全不像是一个有洁癖的人。
秦臻像个局外人,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底一阵苦笑,忽然有点明白梁舒冉为什么会说出她觉得自己像个需要呵护的女人这种话了。
霍誉铭对她,是真的宠溺。
秦臻扪心自问,他能对梁舒冉温柔,但未必能给予想霍誉铭这种宠溺。
此时,还有另外一个人,有着比秦臻更苦涩的心情。
靳祁森是毫无防备就撞见了这么一幕,他整颗心脏仿佛被无数的藤蔓缠绕住,而后一寸一寸地,渐渐收紧,勒得他又疼又难以喘息。
后悔的情绪中,又夹着隐隐的痛恨。
他和梁舒冉,青涩又懵懂的脆弱时期他们熬了过去,历经了无数的争吵他们没有分开,时差八小时分隔两地的两年的寂寞他们仍旧相爱,在家族强烈反对下他们仍旧牢牢抓住彼此的双手。
甚至,当初她被不明的人占走清白之身的时候,他也没想过要与她分开,还不惜隐瞒事实跟她结婚。
按照童话故事的走向,他们不应该是从此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吗?
可这五年,他痛不欲生的时候,也逼得她苦不堪言?
为什么,为什么她那双手,此时却被另外一个男人握住,而她的眼睛,再也不是注视着他?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抓了十一年的手,会忽然就没了。
他仿佛被抽空了灵魂,怔怔地注视着梁舒冉,周围所有的人,或者空气,都如同不存在一般,只剩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