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带着我,先把草药卖给药店,再去市集占一个位置,铺一块油布,将布和鸡蛋以及山货纷纷摆出来。
不远处是一个茶铺,里面坐满了从四面八方来赶集的客人,一边喝茶一边谈着闲天。
“听说太后令人毁了乾元殿造明堂,由白马寺的主持薛怀义主持督办。太后自称是弥勒佛转世呢。”
“薛怀义是啥子高僧?从来没听说过!”
“哈哈,他是什么高僧?他是太后的姘头,不过是那男人的活儿大,能让太后爽罢了。”
“嘘,你不要命啦?如今太后准许告发,你当心脑袋!”
“你别说这太后倒似男人,只要你不反对她治理江山,说几件风流韵事她倒不跟你计较。”
“我看这架势,太后总有一天会登基当女皇。她不会满足于坐于珠帘之后的。”
“可怜当今,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俗话说虎毒不食儿,可惜天家没有骨肉情啊。好端端的一个太子贤,惨死在自己母亲手里。”
“嘘,嘘,议论太后的姘头没有什么,说这话可是要杀头的!”
我睁着一双天真的眼睛好奇地问母亲:“娘,什么是姘头?”
母亲吓得面色如土。她蹲下身捂住我的嘴,厉声告诫:“小孩子不许胡说八道!当心野狗咬舌头!”
我赶紧闭嘴:“是,娘,我再也不敢了。”
“哈哈哈。”旁边铺子的大叔笑出声,躬身问我:“小姑娘,你几岁了?”
那个大叔大约三十上下,一脸的络腮胡子,五官英俊,身材高大,粗粗一看,也有几分吓人。
他的摊上摆的也是些山货,货色比我家的珍贵,因为那些东西都长在深山高崖,母亲一介女流力所不能及。
我躲到母亲身后,过一会儿探出头来偷窥他。
母亲连忙代我致歉:“这位大哥,小孩子不懂事,莫要跟她一般见识。”
那大叔打着哈哈:“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妹子莫放在心上。”
母亲一个万福,转身招呼顾客。
晌午十分,大叔托了母亲照看摊子,走开一会儿,过些许时候,带了一壶酒和一篮肉饼,分了些肉饼给我和母亲。
母亲谦辞,他再三地说:“吃些吧,你们只吃那麦饼怎么行?特别是这位小妹妹,正在长身体的时候,要吃些肉。”
母亲再三推辞不过,只得接过。
大叔喝一口酒,问道:“妹子怎么带着孩子赶集?妹夫呢?”
母亲平静地说:“孩子爹已经不在人世。”
大叔收敛笑容致歉:“我不该问。”
母亲道:“已经过去很久。”
大叔在一下午,都对我和母亲关怀备至,言谈中不住地打听我们家住哪里,族中还有什么人。
那日从集中回家,便有村中的媒婆伙同镇上的媒婆上门提亲。
为集中相遇的大叔提亲。
大叔名叫许盛业,在镇的另一头,一个往返须得两天时间。这位大叔无父无母,只有兄嫂来往极少。他前头有个娘子,三年前去世一直没有续弦,那日镇上遇到母亲,一见钟情,是故把身世问个清楚,托人上门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