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那一日的早朝之上,双方就着嫁真公主还是宗室女争得不可开交。
武帝高居金座之上,九重玉阶拉开了他与朝臣的距离,九旒轩冕也很好地遮挡了他所有的情绪。
直到双方争执不下,一同面相武帝,齐声道:“请至尊圣裁。”时,武帝才淡淡地开口:“不吵了?”
奉天殿一时寂静,针落可闻。
刚才争得面红耳赤的双方登时心头一拧,冷汗涔涔而下。
——他们怎么就忘了呢?如今金座上坐的这个,可不是前朝那懦弱的亡国之君。这位天下至尊,可从来都是个说一不二的独裁者!
武帝端坐如神袛,眼前冕旒纹丝不动。他的声音是一贯的清清淡淡,说出的话却如惊雷一般,在众臣耳边炸响。
“我大晋女儿,个个尊贵,莫说是公主宗室,便是一介民女,也断无嫁与蛮夷之理。”
长久地寂静之后,有朝臣顶着压力小声道:“可是,突厥……”
“打。”武帝几乎脱口而出,“打到他服,打到他灭!”
随着这一句话入耳,那些跟随武帝打天下的文臣武将一下子就找回了当年的豪情壮志。
——是啊,突厥又怎么了?又不是三头六臂,照样两个肩膀抗一个脑袋。这诺大的中原天下都给他们犁了一遍,还惧一个突厥?
毕竟是刚刚开国,血性未退,先前只是一时被那些前朝遗臣给带歪了。武帝一句话拨开迷雾,这些文臣武将瞬间就想起了当年的峥嵘岁月。
打,必须打!
前朝遗臣虽有异议,可武帝一贯圣心独断,他们的意见,根本就不重要。
于是,打!
武帝调兵遣将,以跟随多年的老将宋轶为主,贺西与佟直一为副,遣大军十万,以突厥使臣祭旗,誓师出征。
至于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回事,突厥从来就没有遵守过,大晋礼尚往来,也就同样不遵守了。
这一场仗足足打了五年有余,待大军凯旋之后,武后所出的二公主都已经四岁半了。而武后也终于撑不住,去了。
是的,武后老蚌生珠,却还是一个公主。这位皇后终于承受不住来自各方的压力和现实的打击,卧病数载之后,撒手人寰。
皇后灵堂之上,年以四十的武帝抱着年幼的二公主,虎目含泪,久久不语。
这时,长公主萧太平走了进来,低低唤了一声:“爹。”
武帝眨了眨眼睛,将目中的泪意压了下去,淡淡问道:“是谁让你过来的?”
萧太平迟疑了片刻,低声道:“是外公。”
“呵,”武帝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问道,“这一回,他又要向朕推荐他族中的哪位闺秀啊?”
提到这个,萧太平脸上露出愤怒之色,愤愤道:“是十二姨。”
武帝安抚地拍着懵懂的幼女的背,忍不住讥讽道:“皇后尸骨未寒,他们便如此迫不及待?”
萧太平脸上怒色更甚。
“太平。”武帝突然喊了一声。
萧太平疑惑地抬头:“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