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群臣跪拜中,站在原地的沈姜次显得那么格格不入,他的脸上涌上一丝难以严明的厌恶,林纾附身行礼的面上,也不知道在掩饰着什么。
“陛下圣明。”顺着视线望去,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谢砚却出现在这里。他仍旧是一袭素白衣衫,略带褶皱的衣衫似乎还夹带着慌忙,寒风吹拂着他发冠由下延绵的丝带,恍惚间,他恍若仙神下凡一般。
沈姜次愣神期间,谢砚已经走到他面前,明明隔了这么短的距离,明明是简单的几日不见,他似乎不一样的,藏在他心底的思念也彻底挡不住了,思念犹如一汪藏匿在深山的泉水,总就是突破了束缚吗,由他的心底流进他的心底。
谢砚自然也是注意到他的神情,有一种情感能突破世俗的束缚,能将人牢记在心底的规则在看到他的那一刻遗忘的彻底,这也是谢砚不敢去看他的原因,他终究是害怕的。“陛下。”
明夕帝看着他,“国师总算是来了,这可算是让朕好等。”
沈姜次突然将视线望向明夕帝,怪不得,此时的他将一切都归根在明夕帝身上,却全然忘了谢砚藏在骨子里的执拗。
“陛下说笑了,实在是最近观星阁的事务有些繁琐在才耽搁了。”
“那就好,国师快请入座。”明夕帝又看向沈姜次,颇为自豪的介绍道:“想必国师还不知情,朕已然为姜次与林尚书的长女赐婚,婚期就定在初春。”
谢砚眼神划过一丝复杂,他笑着举起酒杯:“那便恭祝永安王殿下大婚快乐。”
沈姜次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怔,原来他早已经知道了,想他沈姜次聪明一世,却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露露碰壁,他所引以为傲的一切在这一刻被现实击灭的粉碎,呼之欲出的那句‘你为什么不走’,也没有了问出口的勇气。一时间手中端着的那杯冰冷的酒,格外的烫手。
“殿下?”谢砚望着他愣神的样子,其实在他心里大概也能猜出一二。
沈姜次缓过神来,很不是滋味的心底最终还是未彻底掩盖:“多谢国师大人。”
“多谢国师。”
谢砚顺着视线看去,林纾笑脸盈盈,她就是他未来的王妃呀。杂陈中略带伤心的心再也忍受不住一次次的暴击,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场除夕家宴,失意人又何止他们两个人。
沈消大口大口给自己灌着酒;
沈炎之沉浸在真相中无法自拔;
而当年意气风发的太子殿下沈钧又何尝不在失意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他们呀!归根到底不是当年无忧无虑的他们了,皇城之中,权势之下,又有多少人能守着初心过一辈子,身处权势的中心,总归是会被权力浸染。一步步变成他们当初嗤之以鼻的样子。
周而复始,京城只会一次又一次重复着早已经烂熟于心的路。
酒过三巡,明夕帝也避免不了触景生情。他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都是一家人,各位爱卿自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