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轻舟怔住了,惊愕地看着父亲。
好像平生第一次看见这个男人一般,陌生、惊讶、赞同、抵触、恐惧、厌恶……种种情绪齐齐涌来,复杂到,他难以用一两个词汇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安宁侯突然意识到,堂堂武将,开口闭口全是抢女人,不太好。
他只是想帮儿子出一口气,但现在很担心,影响自己在儿子心目中的形象,哪有一把年纪的老子,开口闭口就是和其他男人争风吃醋的?
安宁侯尴尬地咳了两声,让自己严肃下来,之后岔开了话题,“京郊兵营军务繁忙,正常来说,我是不能在休沐期之外的时间,回京三日。此番是你中毒,皇上才开恩,如今看你初步康复,我一会与你母亲见一面,也要出京了。”
白轻舟问道,“父亲要将我中毒之事,告诉母亲吗?”
安宁侯点了下头,“这件事,我还真考虑了几日,比较下来,觉得还是告诉她的好。告诉她,她会担心;但不告诉她,她会乱猜。
纸里包不住火,她早晚会知道。知道后,她猜忌得会更严重,还不如说了。只是以后你出门,我打算再给你找两个随从,为你试毒。”
白轻舟哭笑不得,“不用那么夸张吧?我也不是皇亲国戚,有人专程试毒,让人笑话。”
心中却再次惊讶——父亲竟然没阻止他外出。
他还以为,因为此事,父亲会专横地不让他外出、或者减少外出,他已想到对策,却没想到……父亲并未制止。
安宁侯幻想了那画面,也觉得很夸张,“你的情况特殊,他们会理解。要不然这样,试毒随从还是要找的,如果参加的聚会,有锦王在,他的随从试毒,你的随从便也试毒。如果聚会没有锦王,那就无所谓了。”
声音一顿,又补了一句,“你若是不带试毒随从,不让你出门的就不是我,而是你娘了。”
白轻舟一想,也是这么回事——母亲若是知晓他应酬中毒,还能同意他应酬?到时候母亲天天哭,他哪还放心出门。
“父亲说的是,儿子听父亲的。”心中,是温暖的。
他之前做梦都期待能有父亲做靠山,父亲保护他、为他遮风挡雨,只是这一日,来得太迟了。
不过,
白轻舟抿了抿唇——虽然很迟,却也比没有的好。
可以说,他现在心情极好,好像外面的阳光,都更明媚了一些。甚至,他对未来生活都越来越憧憬了。
母亲马上给他生弟弟妹妹,父亲尊重着他、保护着他,明月院还有眠眠……他三天没见到她,不知道她会不会担心。
安宁侯道,“如果没别的事,我便去主院见你母亲了。这次我回来,你母亲并不知情,我让沈氏瞒着她,现在你清醒,才敢告诉她。”
白轻舟心中不知第几次惊愕——父亲竟然瞒着母亲?父亲虽不是好父亲,却是名好夫君。
与京城其他男子不同,父亲并未妻妾成群……当然,也可能与伤情有关。
伤情……
白轻舟想到父亲曾受那种不堪的伤,又想到这几日的应酬,周围人射向他的一道道目光,突然有些同情父亲了。
从前他大多时间在家中看书,并未感受到视线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