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渝安静地听他讲他的支教经历,渐渐明白过来,宋明璟之所以那么成熟,不仅源于他本身性格与所受到的教育,还有他去过很多地方,见到过太多不同的人,也见识了繁华与苦难——这些东西通过名为“思想”的介质杂糅在一起,让他感悟世间万物,逐渐将自己锻造为一个善于思考、富有同理心的人——这也是他能设计出好的作品的重要原因。
贺云承和宋明璟年龄相仿,却明显要幼稚许多,贺云承未必比宋明璟见识得少,但他由于家庭因素,见到的也是和他阶层相当的事物,而当一个人习惯抬高头颅,又怎么看得到脚下的蝼蚁?
贺云承也并非不会思考,相反他很聪明,但懒得对不感兴趣的人或事花心思。他习惯了索取,更不懂得低头,也很难设身处地地去为他人着想。
“钟渝?”
钟渝回过神来,对上宋明璟略带疑惑的眼神,怎么就想到了贺云承?
宋明璟关切地注视着他:“时间还早,睡一会儿吗?”
“嗯。”钟渝的确困了,知道他今天要走,昨晚贺云承折腾了很久,还非要逼着他说一些肉麻的话……
“要不要帮你要个毯子?”宋明璟又问。
他这么体贴周到,钟渝莞尔,婉拒:“我不冷,你问学姐吧。”
宋明璟也笑了下,“行,我问问她。”
钟渝戴上了眼罩和降噪耳塞,他向来浅眠,再困也无法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中安眠,只是闭上眼假寐,权当做休息。
飞机降落时是傍晚,下飞机的第一感觉,凉快。
“这边气候就是这样。”宋明璟说,“所以让你们多带衣服。”
他们叫了车,按照计划,今晚会先在市里的酒店落脚,明早出发去第一站。
暑期是这边的旅游旺季,酒店不好订,陈雁秋是唯一的女生,毋庸置疑自个儿住一间。至于剩下的三个男人,出于各方面考虑,三人间最佳,谁也不落单,但订酒店时只剩了大床房和标间,也就是说有两个人要同住。
“我胖我先选。”金晓烽开了腔,“我大床房。”标间的床会小一些,他躺着憋屈,说不定翻个身就能滚下床。
钟渝眉心微不可察地一蹙。
“那就只有我和学弟一间了。”宋明璟转向钟渝,笑眯眯地问:“你有意见吗?”
钟渝淡笑:“没。”
都是男人,住一间也没什么,他要是有意见,反而令人奇怪。
再说要是没有贺云承,他原本就对同性毫无那方面的想法。
“OK。”宋明璟拍了下手,“办入住吧,十分钟后出发去吃饭,我带你们尝尝这边的特色菜。”
房间并不同层,金晓烽和陈雁秋下了电梯,就只剩下钟渝和宋明璟。
电梯门是反光的,能照出人影,钟渝面无表情地望着倒影里并肩而立的两人,觉得离得太近了,超过了他习惯的社交距离。尤其电梯空间封闭狭小,连呼吸声都近在咫尺,莫名不太自在。
叮——
电梯到了他们的楼层,金属门缓缓打开,新鲜空气透进来,钟渝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