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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这次师巫洛没有再匆匆离开,而是真的过去了。
“我说的管什么用?”巫罗嗤笑,烟斗磕在石面,磕出点火星来,“是那位要他好好活着吧。”
“我想也是。”巫咸捋须,“……那首巫大人刚刚摆一堆酒做什么?”
巫罗随口把刚才的事说了遍。
巫咸一拍大腿:“问你该请什么酒?”
“这不挺好的,”巫罗说,“至少开始像个活人了,你这么吃惊干什么?”
“不不不,”巫咸摆手,“我是说,他居然问你。”
巫罗一皱眉:“咸老鬼,你什么意思?”
“你这种打光棍到现在的家伙,能懂个屁,”巫咸脸都快扭曲了,“见鬼,他要是真信了你乱七八糟出的馊主意,那还不完了!你给我滚去挂树枝谢罪吧!!”
巫罗勃然大怒。
“胡扯!当年族里最受欢迎的可是我!你那时候连只母猪都懒得理你。”“老子孙女都嫁了,你到现在还是老光棍。”
“混账,那是因为我专情。”
巫咸冷笑:“光棍。”
“……”
巫罗语塞。
…………………………
师巫洛把自己沉进药池里。
他双手交叉,静静地仰望池子顶部的钟乳岩,清而冷的水从如倒立生长的石笋尖滴落,落在水面,发出清脆的嘀嗒声,仿佛在计数时间。
嘀嗒。
嘀嗒。
在师巫洛心底,一直有一个计时的水漏,里面的水一直在往下落,发出清脆的声音。
他独自一人的时候,其实什么都没有在看。
他只是在数着时间的步伐。
一天一天,积成一月,一月一月,积成一年。
年年岁岁,永无止境。
在之前,那个漏斗里水滴落的速度是那么慢,慢到每一滴都像穿过很远很长的距离。但某一天之后,它又在某一些时候,忽然落得那么快,快得让人手足无措。
比如在鱬城。
强行激发秘术的结果就是若木灵傀一寸一寸地破碎。
他忍不住紧紧抓住仇薄灯的手,明明知道之后还能再见面,可还是觉得舍不得……见到那个人的时候,水漏的嘀嗒声,就快得让人恐惧,让人想将它冻住,好叫时间就那么停下来,不再流走。
每一瞬都像偷来的梦。
略微炙热的药水滚过伤口,细微疼痛的同时让人昏昏欲睡。
师巫洛闭上眼,让意识渐渐地沉进黑暗。
曾几何时,入梦是他最恐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