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如今正一门心思放在了杜若的身上,看着眼前的尤物,便只剩下了瞧不起。
“盈姬姑娘这么说,反倒是本公子不识趣,碍着了姑娘的前程了。”
向来是青楼女子盼着从良,如今从良的又想回青楼的,他倒是第一次见到。
果然,下流货便是下流货。
他心中带气,说话便带了轻视和嘲讽。
盈姬强压着要掉下的泪:“还望公子成全奴家。”
“成全,自然是成全。”王猷君皮笑肉不笑道:“管家,好生送姑娘回去,既然她想回春香楼,咱们也别妨碍了人家的锦绣前程。”
一双玉璧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她既然志向在此,他也随她去。
王猷君说着,就要转身离开,却被盈姬唤住:“公子——”
王猷君停步却没回头。
这样的人尽可夫的女子,不值得他驻足留恋。
身后传来哽咽的声音:“公子宅心仁厚,是奴家愧对公子……望公子好生待小姐,各人命不同,奴家的命向来轻贱,可奴家也知道,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奴家盼着小姐与公子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任谁听到了恭维话,都会高兴些,王猷君也不例外。
王猷君心下舒坦了些,声音不由得放软:“会的。”
他本要抬脚,身后再次传来女子自嘲的声音:“奴家是女子,本不想自轻自贱,可如今已经沦落了风尘,好比一块上好的丝绸沾染了墨汁,坏了就是坏了……奴家在春香楼当惯了头牌,受够了人们的逢迎恭维……”
“若是服侍小姐,看着小姐与公子琴瑟和鸣,奴家怕压抑不住心中的妒忌,到头来,不但害了公子为奴家赎身的一片好意,也玷污了奴家与小姐半生的主仆之情……”
王猷君这才明白她的苦心,他刚要转身,盈姬又道:“公子不必转身,你我缘分已尽,以后各自珍重。”
说着,她跪倒在地,砰砰砰地磕了三下头。
“多谢公子为奴家赎身,多谢公子收留小姐,望公子好生爱护小姐。”
她连说三句,骤然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王猷君这才缓缓转身,看到的却是盈姬的决绝的背影,大红的斗篷被风掀起了一角,她已经快速穿过月亮门,身影消失不见。
“倒是会说教的。”王猷君本没放在心上,怅然了几分便回了房。ωWW。
晚上迷迷糊糊的时候,有人踹门,他刚迷迷糊糊睁眼,便看到他爹,族长大人拿着拐杖兜头敲了下来——
“你个逆子!五千两银子你去赎身个妓子。今天不打死你,我枉为你老子!”
两人追赶着,王猷君睡意都惊没了,嘿嘿一笑:“爹,你还挺押韵啊,最近去酒楼听评书啦?快消消气,别气个好歹的,你儿子我不肖,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何必生气,气坏了身子多不值当!”
“你不气死我你难受是不——咳咳咳咳……”族长毕竟是老了,追了几个来回,便喘不上气。
管家赶忙推门进来,手中拿着银票:“家主,银票在这——”
王猷君楞了下,“什么银票?”
“盈姬又将自己高价卖回春香楼了,这个是银票——”
王猷君笑了:“你当我是傻子,她要卖五千两,就卖五千两?”
管家摇头:“青楼又不做赔本买卖,她回去,老鸨只肯出三千两……”
“就是……”王猷君没好意思说,一个残花败柳,怎么能卖五千两。
“只是她将自己的包裹里,小箱子往老鸨面前一推,便卖了五千两……”
王猷君呆住了,管家将银票递给王猷君,王猷君没接,反而是族长一把捞了过来。
“既如此,便饶了你这次!”族长气喘吁吁拄着拐杖走了。
“仗义啊。”王猷君忽然感慨道:“先前,许是我看错她了。”
他喃喃自语道:“罢了,赶明个,我亲自上门给她赔罪,给她赎身。”
“既然她不想主仆情谊因为我生分了,便问她愿不愿意去庄子里,左右咱们王家产业众多,随意找个庄子让她消停点养老,也不差她一口饭……”
管家叹了口气,才将大佛给送走,如今又要请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