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眸再次看了一眼曾凡,其貌不扬,便是放在人海里,让她看数眼,也仍是过目就忘。
如此普通又平常的人,却屡次三番救她。
是了,行医本就是为治病救人,可他不知道他救治的人是多么狠毒的人,手中有多少的鲜血……
“本宫,不值得你救。”连筱蝶苦笑了下。
“这样死了,虽然憋屈,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娘娘此言差矣,便是蝼蚁,尚且偷生,娘娘凡事要想开一点。”
见贵妃娘娘好了,曾凡径自起身,接过宫女递过来帕子,擦了擦手。
身后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显然是宫女放下帘子伺候娘娘更衣。
刚才事情紧急不觉得如何,一切都是下意识的反应。
可如今他低垂着头,脑海里不知为何浮现的却是半盏水洒下去,贵妃娘娘朦胧凸起的身姿……
他下意识地想要掐断脑海里的妄想,可一念起,欲念生。
他拿着手帕垂在了下摆,偏偏身后贵妃那头,安静了下来。
身后又响起宫女的声音:“曾大人,帕子给奴婢吧。”
曾凡:……
他尴尬着转身,甫一抬头,便正和床榻上掀帘望过来的贵妃,视线相撞。
贵妃此时换上了寝衣,一头黑发如瀑布般泻下,苍白的脸色看起来羸弱,完美的五官让人不由得心生怜惜。
曾凡只被她秋波望过来的一眼,便觉得心跳如鼓,仿佛心脏都要从喉头蹦出来。
方才压下去的欲念,腾地一声又起来了,耳边再次传来宫女催促的声音:“太医?曾太医——”
“寻雪——”连贵妃轻声道:“你先退下去,本宫有话要跟曾太医说。”
被唤作寻雪的宫女应是,转身离开了,连贵妃挥了挥手,其余的人也出了门。
室内安静的落针可闻,等到人都走了。
曾凡偷偷地闭目,深呼吸了几下,这才恢复如常,可他脸如同烫熟的虾子一般红,也不敢抬头看贵妃,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就要往门外走。
眼看着就摸到了门边,身后忽然响起贵妃的声音:“曾大人,多谢。”
曾凡头也不敢回,“娘娘言重了。”
说着,开了门,落荒而逃……
连筱蝶看着他几乎是狼狈逃走的样子,不由得莞尔。
可随即便是一愣。
她有多久没有发自肺腑的笑了?
“娘娘——灶台上温着燕窝,可要喝点燕窝?”等到太医离开,寻雪开门进来问道。
“这么晚了,可派人送曾太医出宫?”贵妃倏地问道。
寻雪一怔,曾太医经常给娘娘诊脉,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娘娘便是半夜发病,也会有人从被窝里把人叫起来进宫问诊,娘娘何曾过问过一句?
如今……
寻雪心下一凛,正了颜色:“先前娘娘高热,已经派人去曾太医家里传信,太医今日在宫中值宿……”
“知道了。”连贵妃没再多说,折腾了这一通,她浑身都没了力气,人软倒在床上,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有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刚阖了眼,便梦到了霍清颜。
不同的是,霍清颜身着皇后服饰,头戴凤冠,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
“连筱蝶,咱们俩的账,应该要算一算了。”
连贵妃心底不屑,轻嗤道:“算账?行,你先到阎王爷那记我一笔,等我将来寿终正寝的时候,我再到阴间给你还债!”
霍清颜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大风吹得她的衣袍翻飞,凤袍红色打底,耀眼鲜红,上面绣着金丝线的凤凰,好似能腾空而起,这一幕扎得人眼底生疼。
连贵妃心底又是嫉又是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