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稍稍蹙眉,依稀记得霍采英曾提过这位宋大人,说他风骨朗正,儒士出身,当年科举连中三元,很受皇帝倚重,却偏自请外任游学教授几年,胸怀大义有教无类,可谓桃李满天下。
依霍昭密查所看,这卢少灵应当是宋颉的学生,那他自请前往大理寺便有迹可循。毕竟大树底下好乘凉,有恩师在前领路,仕途必然坦荡。
她没再往下深究,玉指轻转,慢慢合上密函。
丫鬟手脚麻利地替她绞干长发,吹灭四角明灯,只留下小几银盏。
裴映慈躺上床,面朝里,沉吟许久,不知觉陷入酣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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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采英出嫁后,裴映慈在霍家便更没乐趣。
她一不爱针黹女红,二不喜花艺琴舞,倒能静心看书,可书看多了眼睛累。
她心中记挂裴翀,本还想到落玉斋缠一缠霍昭,可他在喜宴后便离了京城公差,不知许久回来。
偏霍夫人又来发难,说霍采英婚事已成,闲下来便打算好好替她物色郎君。
裴映慈心中大为忧愤,只得称病推脱,始终不愿与霍夫人仔细长谈。
眼见着回九之期,霍采英领了秦小公爷一并归宁,裴映慈推脱不了,只能硬着头皮去桐云院。
她进门先福身行礼,低眉垂面低声见过姐夫,循着霍夫人的意思避到下首,不与秦鹤扬正面来往。
其实裴映慈幼时便认得秦小公爷,时常听裴翀说他豁达随性,钟爱交际,是京城有名的多金逍遥客。
秦家祖上蒙荫,到秦父这辈虽是逍遥散人并无实权,可阖家仍享无上尊荣,遑论秦夫人母族乃皇商出身,家资丰厚,两家足算门当户对。
霍夫人对这侄女婿关爱非常,不住起话头,三人笑语不断,裴映慈不免走神,盯着凳脚的花纹目不转睛。
“照连这番离京实也匆忙,错过长公主的迎春宴倒可惜!”秦鹤扬性格豁达,在长辈跟前极善讨巧,对谁都是一副好脾气。
霍夫人摇头叹:“他去不成倒也无妨,只别一味忙公差,疏忽自个儿的事才好。”
秦鹤扬笑道:“婶婶放心,待照连回京,我来作东再设春宴,定叫他与陆家姑娘把握良机。”
他何其聪明,早知霍夫人心思,眼下霍采英婚事顺遂,她必然想霍昭也尽快圆满燕尔之喜。
裴映慈只顾喝茶,揭开盖忽被暖气一冲,又瞥见那漂游的茶叶,倏地泛起一阵恶心,稍稍蹙眉,又将茶盏搁下。
霍夫人先是笑着夸这新姑爷善解人意,眸光一转,又道:“说到可惜,上回鹿林宴那样大的场面,映儿却抱恙先回来家,怕是哪般热闹也没瞧见。”她顿了顿,轻叹,“我听贵妃娘娘说了几句,得闻当日很是有趣,有几位郎君更是人中龙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