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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辛苦,”白卿淮听到叶瀚英此时这般说有些讶异,只行着跪礼认真道,“臣誓死守卫皇宫。”
叶瀚英摆摆手,“起来吧。无论成败,就在今日见分晓了。”
白卿淮起身,有些犹豫般说道,“皇上,您要不还是回侧殿躲躲吧,大殿终究是不安全。”
“不躲了,”叶瀚英摇头,“朕是大殷的皇上,自当堂堂正正的守在这大殿里,若是真失守了,他们掘地三尺也要找到朕,何苦去躲。”
白卿淮默然。
这一切还要从太后的病说起。
就算是白卿淮已是极力帮助叶瀚英摆脱侍疾,二人回到殿内也已过了一个时辰。叶瀚英赏了膳食,留何甘平用了膳。
该商议的该问责的,一样不能少,用膳之后叶瀚英留何甘平继续商议。期间白卿淮也暗示过要何甘平离开,可只要叶瀚英一提起,把这些事暂且先放一放,何甘平就会跪在地上痛苦流涕,大声喊着自己虽然有错,但是还请皇上看在自己是老臣的份上别放弃他。
脸都不要了。
对付毫无包袱一心耍无赖的人,也只能无赖一些。
叶瀚英只好不耐地一声令下:“朕累了,何相回吧。”
何甘平出了殿门后,白明酌便入殿替叶瀚英把脉问诊。
白明酌皱着眉,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低声说道:“皇上的圣体无碍。何甘平应当是什么都未做。”
白卿淮闻言眉头也锁紧了。他想不通何甘平拖延时间的用意。按照他们的设想,何甘平手中有擅长用毒之人,此行必定要借毒对叶瀚英做些什么,以至于白明酌一直守在后殿没敢离开。
白明酌瞧着白卿淮的神色,开口宽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做了万全的准备,自是任他们做什么都不怕。”
白卿淮沉默着点点头,随即看到殿外侍卫对自己打着手势,于是上前去,回来时面色比之方才更加难看,“何甘平没出宫,在宫内步道撞见了贵妃,与贵妃聊得正欢。”
叶瀚英疑惑:“没回相府?那相府那边……”
“已经命人暗中围上了。”白卿淮接口道,“一旦有任何异动,相府中人一个也跑不掉。”
未至戌时,天色刚刚渐暗,何甘平走出宫门。一簇花火倏地窜上半是残阳半是新月的暮色之中,随即似乎整个京城的氛围都为之一变。
叶鸢没敢贸然带兵进入城内。
她最后一次得知京城的消息还是在刚离开东境时,白卿淮派来复命的人紧赶慢赶地到了榆城,京城的通信虽然无知无觉地被切断了,但京城并未落入旁人之手。如今因着粮草一事发现了通信阻断,只好假做尚未发现,将计就计。京城如今一切正常,只是京中人员变得复杂了些,晋西王也可能悄悄入了京,不过一切尚且在掌握之中,叫她安心。
可这已经是近十天前的消息了,现下京城内是何光景叶鸢一概不知。
叶鸢带着一位瞧着瘦小一些的小将,换上日常的衣裳,拿着早就办好的假身份的路引混进了城中。
一进城,叶鸢就敏锐的察觉到了些许异常。城门口的守城卫兵是生面孔,混迹在百姓中的好些人外表平凡,实则身量结实,在叶鸢这样的习武之人看过去,一眼便知是有身手的。
这些人看似悠闲散乱,实则分布有序,看得叶鸢暗暗心惊,不过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地——这些人既然仍然暗自潜伏着,京城定是还无事发生。
“雅间,多谢。”
叶鸢将一个玉牌轻轻摆在了居安楼的柜台上,惊得花生猛然抬头,瞧着要惊呼出声,可话出口时的声音极小,“小姐!您……这边请。”
云格琼见到叶鸢时肉眼可见的惊喜,可随即又面色复杂:“最近有人盯上咱们居安楼了,你这时候来楼里,人多眼杂,并不安全。”
叶鸢微微皱眉,随即语气轻快道:“来都来了,来报个平安。”这时云格琼才似缓过神一般来,上前拉过叶鸢的手拉着她坐下:“如今京城的状况,我真是既盼着你回来又希望你晚些回来。”说完上下打量着叶鸢,“这缕头发是被割掉的吧,这手上又添了新伤了,你这脸上怎么还有一道口子,我真不敢想你这衣裳里面得是什么样子……”
“哎呦我的好格格,哪有那么夸张,”叶鸢轻轻拍了拍云格琼的手,“就一点小伤,过两天就好了。行军打仗只受点小剐蹭已经是再温柔不过的伤害了。”
云格琼嘴唇轻轻动了动,最终只是轻声道:“平安回来就好。”
叶鸢伸手拍了拍云格琼的后背,“时间紧迫……”
叶鸢同云格琼聊了半个时辰。
“京城不安全,你让花生跟紧你。”叶鸢交代道,“居安楼既然已经暴露,如今你是最危险的。”
京中状况叶鸢大致了解了,自己的兵马还在京郊暂歇,时间紧迫,叶鸢一时间也无法顾忌太多。
“格格,”叶鸢起身,t直视着云格琼,正色道,“倘若……我只是说倘若,若是改朝换代了……”
云格琼闻言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叶鸢摆摆手制止住云格琼即将开口说的话,“若是真的发生了,你带人到江南去,把各地的居安楼全都关了,在江南上留一家,歇业个个把月,再把酒楼的名字换了,到时候看看谁愿意留在楼里就带上,若是天下太平了,就把暗卫营解散了吧。”
云格琼怔怔地看着叶鸢,叶鸢轻轻笑了笑:“别这么看着我,我们赢的机会大着呢。”
云格琼叹了口气,“我就是一个乡下姑娘,这一生有你撑着干成开办居安楼这样一件大事已是极限,你留下的这样大一摊子要我善后,我做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