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依安进门的时候没注意,手套被木桌上凸出来的钉子勾住了,毛线被扯起一个头,撤出长长的一段棉线。细密排列的棉线被撤得七零八落,倒成了剪不断理还乱的乱麻一般。她同时又暗舒一口气,庆幸是手套代她受过,幸亏不是她自己被这陈年老钉划伤了,荒郊野岭上哪儿去找破伤风针?还好她出门的时候带了针线盒,可以让这出师不利的手套重振旗鼓。白炽灯下,简依安扯出一段黑线,穿进针孔在指尖绕了绕,找准破损的地方扎了进去,针线在她的手指和手套中穿梭,很快就将手套缝了个大概。可是要真想让手套坚固耐用些,还得继续缝。“我是真的喜欢他,这个孩子他也是默许的……”“说起来还是要感激顾总引荐,不然我也没机会跟阿澍认识……”“小简老师,我就要跟阿澍公开了,你也会祝福我们的吧。”方唯君跟她说过的话此刻还在脑海中回响。简依安没有想到,方唯君是一个跟她第一天说话就倾诉衷肠的女人。大家都是圈内人,这种“推心置腹”的倾诉又能有几分真假?关于方唯君和钟澍的故事,简依安知之甚少。方唯君突然找到她聊天,难道仅仅是要得到她的祝福?她有点不明白。说起来她现在跟钟澍的关系也只算“旧友”和“前同事”,从前那点情谊也早已在造化弄人的时光中消磨,何况她年少时的心事从未诉之于口就在阴差阳错间错过。上次顾烈辛和钟澍起了冲突,钟澍为她打了顾烈辛一拳。她该怎么做,去感激钟澍,还是去道歉?可她的道歉有用吗?除了给钟澍徒增烦恼还能有什么作用?想到这里,简依安只觉得自己的心眼跟手里的跟针尖一样小,或许人家只是想跟她聊天解闷,她却这样心思狭隘地揣度别人。简依安忽然有种做坏事被发现的羞愧,端起瓷杯就喝了一大口水。不过最后小方老师还拜托了她一件事,她现在刚怀两个月,很多体力活都不能做,需要简依安代劳,大多数时候留个背影拍个远景就行。简依安正愁没事做会东想西想,这份差事也很乐意代劳。简依安缝完手套,又想起来之前联系的法律咨询,这会儿六点多还在服务时间内,她便拨了过去。她打电话过去,对面却没有接通。只是手机刚一拿出来,就收到了一条新短信。【你在哪儿呢?】是顾烈辛发过来的。不等简依安回复,又来了一条新消息。【能来路口接我吗?我不知道你的房间。】简依安放下手机,眼中的神光散去一些,她想过顾烈辛会追过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她带上了手套出了门。门口的雪是松软的,厚厚的像铺在地上的棉被,街道的尽头,站着一个穿黑色风衣的人。简依安挥了挥手,那人也看见了她,随后弯下腰,扛着行李箱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