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畅忙走过去打开院门:“早,冯处长。”
“你爸妈都不在家?”两人走进客厅坐下,舒畅倒上茶,冯处长看看四周,问道。
“去菜场买菜,马上就回来了。”舒畅猜不透这位冯处长的来意,按道理,舒晨的事处理好了后,应该没有交集。
冯处长点点头,浅抿了口茶,“那我和你说也一样。是这样的,我们公司后天组织一批销售业绩很不错的员工去海南旅游,我们宁总让旅行社加了两个位置。因为我们公司的驾驶员的不慎,给你们家造成了很大的伤害。舒医生和夫人一直活在痛苦之中,宁总想借这个机会,让他们一同去海南散散心。舒记者,你放心,我们公司会派人负责照顾他们,一定会让他们玩得很尽兴,而又不会太累。”
舒畅回道:“这怎么好意思,我哥哥的事,也不全是你们的错。你们为此做得足够了。谢谢,我想过一阵,我会陪我爸妈出去散散心的。”
“舒记者别这样说,再多的钱也换不回一条人命,我们公司为你们做什么都是应该的。这次只是顺便而已,舒记者不要往心里去,请你把舒医生和夫人的身份证找一下,我这就去旅行社办手续。”
舒畅为难了,人家讲得这么诚意十足,真找不出什么理由来拒绝,可是她又觉着哪里不对劲。
一般发生重大车祸的双方,要么是拳脚相加,要么是恶语对骂,是在法院的强制执行下,双方才不得已熄灭战火。天下有这么善解人意的肇事者?还是致远房地产公司钱多得没处去,日行一善?
“冯处长,真的很感谢你们的好意,但我爸妈年纪大,海南太远。”舒畅沉吟了一会,还是觉得不能太得寸进尺。
“舒记者真是太多虑,如果你真的不放心,我们公司可以请一位保健医生随行。呵,本来是宁总亲自过来邀请的,北京的总公司召开紧急会议,他脱不开身。”
舒畅有些无力地笑笑:“那??????等我爸妈回来,问问他们的意见吧!”
冯处长笑眯眯地点点头。
舒祖康和于芬从菜场回来,一听,两人动心了。
这些年,因为舒晨,他们都很多年没出过远门。现在,心里面是痛苦,但人要往前看,他们想出去见见世面,来减轻心底里的痛楚。
冯处长又舌如莲花般地告诉他们,这个季节,海南是最美的,海水碧蓝碧蓝,直伸到天涯海角;海风轻拂,帆船点点。夕阳下,海边的花圃中,花红似火。舒祖康把两人的身份证交给冯处长。冯处长说后天早晨,公司派车过来接他们。
冯处长一走,于芬就拉着舒祖康上楼,直嚷着该穿什么衣服去海南!
看着父母欢喜成这样,舒畅还能说什么。心里面对宁致这个人到添了几份好奇。两个打过几次照面,没太大印象,只记得他是个瘦高的年轻男人,直挺的鼻梁和薄嘴唇,衬衫的袖子扣得严严的,长裤落到脚背几乎是一条直线。他和她只说过一句话:节哀顺便。
舒畅上网查了下致远房地产公司的资料,吃了一惊,想不到这家公司还是家上市公司,由宁致和宋思远两个人创建,在国内房地产行业中排第二十位。
全世界的各行各业中,除了贩毒和倒卖军火,房地产行业是最暴利的,怪得宁致如此大方。舒畅顺便点开了国内排名前几位的房地产公司,发现排名第一的是恒宇集团,董事长是香港楼王裴天磊。
下午,舒畅开了车先送舒祖康和于芬去药店买些旅游自备的常用药,然后就去了民政局。她对爸妈说去报社拿点资料,只字没提离婚的事,她不想扫爸妈的兴。但愿爸妈旅游回来后,趁着兴奋头,她再把所有的事全盘托出。
杨帆真没食言,站在民政局楼前一棵香樟树下吞云吐雾。
以前,他写文件时,偶尔会抽几枝烟,舒畅说抽了烟,就不让他吻她。他听了,也就戒了。现在,他无需顾忌什么。
杨帆看着舒畅,把烟头摁灭,扔在花坛里。舒畅平静地点点头,拿着包随他一同进去。这次,负责办理手续的工作人员换了个年轻姑娘。
离婚过程很简单,小姑娘接过两人的身份证,查看了结婚证和离婚协议书,细声细气地问舒畅:“你真的什么都不要吗?”
所谓两个人的共同财产,不过是挂着杨帆名字的那套未装修的公寓。
舒畅点头。
小姑娘就在他们的结婚证上盖了一个戳,给他们每人发了一个离婚证。整个过程,没超过二十分钟。
办完手续出来,舒畅感到浑身轻松,好像出了笼子的鸟,有一种飞翔的yu望。她站在路边的草坪上,仰望着天空。她的眼睛眯缝着,透过眼睫毛缝隙,可以看到淡淡的云飘来飘去。关车门时,扫视到杨帆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地看向这边,或许是看向她后面的某个地方。舒畅没去深究,直接发动了车,驶离了他的视线,再也看不到他时,慢慢地,她的眼眶红了。
当一个女人愿意把自已的一生,用法律的形式,与一个男人束缚到一起,她憧憬的着是为他生儿育女、恩恩爱爱地白头到老,会赌气,会口角,会误会,会流泪,但她决不会想着有一天她会和他分开。离婚,永远是迫不得已的无奈。
她只给胜男打了个电话,告诉胜男,她和杨帆彻底结束。
胜男在劳改农场值班,“我们去酒吧喝个痛快。”
“不了,上次喝醉,我几天都缓不过神来。我从终点回到了起点,这不是什么值得兴奋的事。”她故作轻松地说。
“那行,等我回市里,我们再约。”
回到家,舒祖康和于芬还没回来,她随便吃了点中午的冷饭,把电脑打开,在线看了部电影――科幻片《时间旅行者的妻子》。
男主角的身材很棒,眼神忧郁,患有一种奇特的病,经常穿越到从前的某个时期。他可以看到自已妻子是小小女生时的模样,和她一同坐在草地上聊天、吃甜饼,告诉她,在她长大后,她会爱上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可是作为她的妻子,却要随时做好失去他的准备。
爱上一个不知道会在自已生命里停留多久的男人,那是什么样的一种无奈?
既使很无奈,可是他们还是相爱了,生下一个女儿。结果,他还是从她的生命里消失了。
舒畅看到中间时,就开始哭了,唏哩哗啦的,纸巾扔了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