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之中陆知风感觉自己的被角被人掖了掖,她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视线像穿越迷雾终见阳光般渐渐清晰,是宋锦。
“大驾光临有失远迎……”陆知风笑着就要从床上坐起来,牵扯到了肩膀上的伤口微微皱了一下眉,宋锦伸手扶她起来,将枕头靠起来垫在她的后背。
宋锦捏了捏她的手,说:“瘦了。”陆知风笑着回:“总比不了小时候是个肉团子了。”
宋锦被她逗笑了,轻抿嘴唇,说:“我也不想跟你绕弯子,你跟我说句实话,如果敬王难逃此劫,你会怎么做?”
陆知风笑眯眯的用手指戳了戳宋锦胸膛,问:“如若宋夫人离开了你,你会怎么做?”
她这样轻松的问出这样的问题让宋锦陷入了沉默,好不容易扬起的笑意也消失了。陆知风说:“这件事我想都不敢想,如若人间无他,人间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但是宋锦啊,我知道你是个洒脱又识大体的人,你不会被我牵绊,我再说更多,也只是白白让你挂心罢了。”
宋锦苦笑着问:“我不明白……你对敬王这么深的执念是从何而来的?”
陆知风想了想,回答:“我刚到连云巅的那几年,是我活到如今最黑暗的日子了。与世隔绝,师父整天想我死,一连几个月无法闭眼,一闭眼就是烈烈火焰烧着我,鬼哭狼嚎绕着我。那段时间好像我一个驱壳要被两份灵魂撕裂了……如果不是萧泽哥哥相隔千里给我的一封封书信,让我反复回忆起外面的世界,我可能再也不会回到京城了。”
宋锦重重的叹气,陆知风接着说:“先前我想做皇上的贴身侍卫,是想离你们近些,八年太久了,你们两个有了很多我不知道的秘密。现在,我不想了,你们很多事情,是我无法承受的。过些时日,伤养好我就离京。”
她这话说的悠扬又哀愁,浅浅淡淡混杂着无力的叹息声。
空荡的宫殿里,徐正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宋锦面色铁青的看着端坐在龙椅上的萧宇,也愤然跪在了徐正卿的身旁,高声上建:“皇上万万不可心慈手软,否则养虎为患酿成大祸!”
徐正卿以头抢地,说:“圣上啊,失此良机,再难逢时!”
萧宇平淡的说:“兵符失而复得,不在敬王手中,朕不能没有实证的扣押他。”“可是皇上您明明清楚,此事若不是……”
萧宇摆了摆手,示意宋锦不必再说下去。
当日,敬王离京。
一转眼,秋天来了,陆府的梧桐树还是一如盛夏翠绿。细心的徐伯发现,往年梧桐还会生出几片枯叶,今年是一点也没有,葱葱茏茏。
惊羽成了陆知风的专用小仆人,只会打打杀杀的手,学起了厨艺,学会了缝补衣服,还学会了怎样泡出最合陆知风口味的茶。陆府的人也渐渐习惯了府上有个戴着黑色面具沉默寡言的少年。
这日子过得清净,可惊羽他对未来还是有些担忧的。陆知风这身子一日日的好转起来,性子越来越压不住了,要不是惊羽轻功身法过人,都不知道要被陆知风偷跑出去几回了。
“你就不能好好养病吗!”惊羽堵在门口,张开双臂就是不让陆知风出门。
陆知风手指戳着惊羽,说:“你小子真是长本事了,都能管起我了。”铁面无私惊羽无动于衷。
陆知风知道自己现在打不过他,于是开始讨好他,说:“不过是出去玩一玩,我们可以一起去玩啊。”
“你又要去那些酒色之地!”
“说什么呢,是风雅之地!我保证,此去扶春楼不喝酒只饮茶,不叫小厮只听曲,好不好?”陆知风脸皮厚起来无人能敌,在惊羽耳旁反复念着:“好不好,好不好?”
一瞬间时空仿佛倒流,惊羽怔怔的看着眼前人,故人往事似重回。时间像被一条红线忽然间拉的很长,线的一头是尘封记忆,线的另一头,在眼前她的身上。
就在他发呆的一会会儿,陆知风抓住机会绕过他,打开门飞奔出去。
“站住!!”回过神的惊羽气急败坏的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