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见这变故心里也不高兴,小孩子闹脾气也就罢了,他这个做舅舅的怎么也跟着掺和进去?
“萧语,午食后别急着出门,寻你有事。”
待秦萧语和秦老走后,裘彩撷便回了原本她阿娘住的院子,从里头拣了一间宽敞明亮的屋子指挥下人将东西都搬进去。而另一头的秦老和秦萧语则因为午食时候起的小小争执而争论不休。
大抵在秦老看来两个女儿没有先后、两个外孙女儿也没有大小,是以秦萧语这般对秦婉婉说话的到底有些辜负的意味。他当秦萧语对秦芜语有甚龃龉,而二女儿的性子他是有所了解的,打算将人好好说叨说叨。
“爹,你说的这些我哪里不明白了?往常过年过节我给阿彩买的还不如给婉婉得多,但是我私心里喜欢阿彩是我的事,你不能连这个都阻止吧?”秦萧语被这厮念得烦躁不已,也是因着家里人都将他当个小辈说叨他才决定年幼便出门闯荡。
哪知及冠了还是免不得被说叨!
“我这是叫你一碗水要端平了,阿彩和婉婉你需要一视同仁。方才你那话里是如何意思?”秦老对这个儿子十分看重,如今两人年岁都大了本就过了吵吵嚷嚷撕破脸的年纪,但是二女儿这辈子确实命苦叫他放心不下。
秦萧语哪里能猜不透他自己亲爹的用意,叹了一口气坐到圈椅上。他进京之后也陆续知道了很多事,只是他爹却不明白二姐和婉婉险些惹下杀头诛连的大罪。却是事到如今还未曾想过结症所在,瞧这模样也是怨天尤人不曾反省,但是这话秦萧语却没办法直接同秦老讲。
“爹,我心里省得。”
秦老不信他的话,“我怎的没瞧出来你省得?”
“原是两方面原因。其一,在我回芜城之前二姐姐有过嘱托,大抵是我日后归京出任节税郎之际带上婉婉,记在名下也好寻个好人家。如是这般那么秦家这些生意上的东西则不好交给婉婉,免得为京中贵胄瞧不起。”
节税郎的事情秦老在秦萧语的来信里早已清楚,此番世道商人最是没有地位,是以他一时寻不出反驳的话来,只待他将后头的事交代清楚了。
“其二嘛,我这一路南下回家带着阿彩沿途收账核账。阿彩是我所看好的比婉婉更具有咱家经商的天赋,且这条路上要的不是甚名门闺秀,阿彩这般正合适。我私底下同大姐、大姐夫通过气,也知晓阿彩本身不主意为官,是以给她寻了这条路子也是甚好。”
秦老思索了片刻,到底觉得儿子说得无不道理。“只是阿彩毕竟是个女娃子,虽说如今年岁小,长大了照样是要嫁人的。”
“这个爹可以放心,阿彩的为人我知道,她定能将这两头都兼顾了。”
瞧着儿子对裘彩撷这般看好,秦老也不好说什么。他打一眼瞧见这个姑娘便觉得机灵,眼珠子跟会发光似的瞧着就精神。“还是你赶紧找个女子成亲最为重要,阿彩是个好的,可是她心思活泛得很少不得要个人帮衬着。你往后是不指望了,不生个一儿半女的你还当这舅舅这么容易叫的?”
每一回回芜城少不得被催婚,秦萧语面皮一紧赶忙在脑子里搜索着如何才能寻个恰当的理由逃出去。他还没收心呢,像大姐夫那般有他大姐姐权利支持也就罢了,万一寻个母老虎般的女子回来那他下半辈子还有甚乐趣可言?
“欸?我那小厮好似在喊我了。爹,我失陪一下。”秦萧语假装侧耳倾听匆忙赶出去的样子,连句阻止的话都不给秦老说出口的机会。
他借着这个招数已然遁逃了无数回了,偏偏秦老拿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他之恩能够往好的方面想,如今那一户远在京城的也要回来了,一切都在往最好的样子发展,他也该试着接受儿孙自有儿孙福的说法了。
往后的岁月对裘彩撷来说称得上顺风顺水,生意上的事情虽然辛苦然而却比国子监上学时候更叫她感兴趣。当然,除去秦婉婉三不五时地上前找麻烦不说。
年节的时候听说同宁王的仗正打得焦灼,天家的身子也大不如前了,阿爹赶不过来芜城团聚得坐镇朝廷便由得阿娘和子楠南下。年三十的当晚便见姨母小秦氏一身狼狈地被裘府的人押送回来,问她情况支支吾吾不肯说,倒是那裘府的人随身带了一封裘相的亲笔信。
届时正是举家团员的日子,是以秦老、秦氏和秦萧语满脸严肃地离席而去之际裘彩撷便觉得此事严重。倒是裘子楠拍了拍她的胳膊,拉着她侧过身子小声道,“阿姐不必担心,都是阿爹在我和阿娘出门前便商量好的,只是那姨母未免太过着急,瞧这速度应是我和阿娘将将出门她便奈不住对阿爹下手。”
“她要杀死阿爹?”
“哪儿能?”裘子楠白了她一眼,说出了与年龄很是不符的话,“她是要当咱们后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