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不能阻止我寻阿爹,我阿爹没那么多秘密我可制不住他,所以同理来讲你也得怕我阿爹。”
哼?他需要畏惧裘相?
李梵音挑了一侧眉毛,见她还在神色肆意地大放厥词倒是坏心眼地透露了笑意。“抱歉地告诉你,阿彩。裘相今日没有一道秋狩,是以你离了我的车辇可就得自己走着去了。”
“哈?”裘彩撷愣了一下,“噗通”一屁股坐倒在车辇的软垫上,“你怎么不早说?”
好歹也该在她大放厥词之前说啊!“我收回方才的话,还来得及吗?”
李梵音有心逗弄她,这话他自然不接。
车队行经了一整日,除却宫中另外备置的行李,许多大臣都不是头一回来东郊围场秋狩,是以早些时间便差家臣将行李物什收拾了先上路,如今整合起来倒是方便了不少。
崔英带着皇宫的内务官早一步将营帐的东西收拾起来了,因着李梵音受到天家重视的原因营帐同往大且华丽,同天家仅仅隔了五十步路程。宁王住处则稍远些,也未能离开皇家营帐群。
围场圈了一大片草场,平素里放牧养了好些骏马,自然最好的那一些是留给皇宫中人的。而草场另一头连着贺剌山,圈下了泰半山头作为野生狩猎的场所。山不陡,山道也有专门的人常年维护,柯献此处站的地方便可以俯瞰草场、仰视山顶。
是先祖皇帝修建的十八阶高台,当年一起打下的江山,他在上自己在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无论如何都得在台下仰望。往后他的子嗣越多,柯献需要仰望的人便越多。
四下无人之境,他便独自上了此处高台。虽说只有十八阶,但是明日此时便有文武群臣臣服在脚下,便能俯瞰那些蝼蚁带回来的猎物祭品,便好似登上了那九重宝塔和九十九阶汉白玉石阶登临了一般。
他所能体会的人生妙处皆是那得不到的,是别人得到了却不配拥有的,他一生主战,自然一切都要通过战争获取,这没什么不对。
他举目一眺便见个人影现在火堆旁,火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面貌反倒看不清了。
柯献心下一怔,大事未成便被人瞧见了大逆不道登上高台的情况。他有心使用武力两人灭杀在某处,却得使些手段将人引到隐秘处。
那厮倒像是雪中送碳一般,柯献正想照顾人近前他倒是自发一步步向高台上靠近了去。及至阶梯口那人影顿住了,仰头对他道了一声,“父王。”
柯献知道了来人身份便没了最初那般战栗,他想招呼李梵音近前,但想到这厮的身份故而决定自己动身走近他。
李梵音照例是一身白衣,柯献最是不喜他这般文人作态。“秋狩的骑装可制备齐了?”
“是的。”李梵音垂下眸子,“倒是父王,高台上的风光可是比这草场下头的更叫人难以忘怀?”
柯献对他怒目而视,“尔等此言何意?本王听不明白。”
李梵音弹了弹手指,轻笑道,“父王有甚不解?或者装作不解,不明白则罢了。”
柯献被他气得手指发痒,直想将他这颗窄窄的颈项上的人头给拧下来。
见柯献面色隐隐发青,李梵音不再刺激他,但是颇有些委屈地说道:“如今事成,秋狩后我随父王回府吧?”
柯献心底还憋着一股气对他自然没有好脸色,对他这种委曲求全乞讨一般的话更是打心眼里觉得爽快。“在宫中住的不顺心?本王瞧你气色看上去比以往好多了。”
自然,他盼着这厮死的念头近期自然落空了。倒不知那天家如今做何意,他这头将仇敌成堆地送到天家跟前,那头的人反倒是不动声色地将人养起来了。
李梵音欲言又止,到底是面上难堪。“宫中再舒坦如何都比不得王府,更何况父王的大事迫在眉睫,我若在宫中岂不成了父王的累赘?”
果真是个天真的!
柯献心中暗笑他,前几回若说是他有意算计李梵音,这回倒是这厮自个儿送上门来了。
“要回王府也成,明日围猎你将天家往那山麓西边上引,你且一道过去。事成以后本王带你回府。”